青狐即使被扯得肉疼,可心里却是这两日来最安定快活的时候,它笑嘻嘻地任由陈霁拉扯,粉色的牙肉暴露无遗,口齿不清也要开心地笑,“青青!青青!”陈霁扯酸了手,这才放下力气,抓起小狐狸,和它面对面地直视,“虽然从小就知道你家伙没什么羞耻心,但是喝醉酒就撒泼这一点,还真是让人吃惊啊。”青狐猛地想起先前在桃花树下的无赖行径,喉间一滞,嘴里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嗝,那经由肠胃吞噬后的酒气上涌,直直扑到陈霁脸上,熏得陈霁瞬间黑了脸,手往后一抡,就把小狐狸扔出去了。陈霁坐着的地方是一处矮丘断裂的边沿,她的脚悬荡在矮崖上,脚下是在黑夜里不知深处的凹谷,静夜的风呼呼刮动她的衣服和长发,整个人虽然闲散地坐着,却好似随时都会飞走一般。一双有力的男人胳膊从她身后伸出,柔和却坚定地搂住她。陈霁闭上眼,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我?”青狐把脸埋到她的发里,嗅了嗅没有桃花香却真正熟悉的味道,“你一直都没有离开我,我又为什么要离开你?”陈霁微微笑,手掌覆盖上他圈着自己的手臂,低笑道:“就你最狡猾。”青狐闷声笑道:“谁让我是狐狸呢?”这万妖冢青狐也并非没有闯过,可陈霁消失的这几天他却哪里也没去过,不是不去找,而是隐隐约约便知道,青青一定没有离开,一定就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后,青狐突然在陈霁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赌气说道:“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地突然消失!”“我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体里呆着啊……只是你没发现我而已。”陈霁仰起脑袋,让自己枕进身后男人的怀里,“……你们俩做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呢。”青狐忽然在陈霁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吓得陈霁差点跌到山谷下,他把她紧紧压在怀里,笑得得意又欠扁,“那你一定也看到我对你是如何的忠贞不渝了吧!”陈霁冷哼一声。青狐哈哈一笑,贴着脸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转移话题佯怒道:“桃夭到底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答应把自己的身体借给她!你也不想想,万一她……呃……对了,她现在在哪?不会也躲在你的身体里吧?”他一边说一边扳过陈霁的脸,左瞧右看的,眼神狐疑,“我可不想等下亲你亲到一半,吧唧又变回桃夭,狠狠唾我一脸唾沫星子。”陈霁微微笑,“自找的。”青狐左右嗅嗅,问道:“桃夭呢?”陈霁笑道:“她也在我的身体里,现在可能也在看着你吧?透过我的眼看着你。”青狐一滞,有些被她话里的含义冷到。陈霁却只是笑,笑得云淡风轻,笑得好似普天之下再没她看不开的东西。青狐抱住她晃了晃,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笑,“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陈霁静了静,忽然指向脚底下的山谷,低低说道:“你看。”青狐俯□,有冰寒却不刺骨的风从山谷底下吹上来,让他不寒而栗,他微微眯起眼,皱眉说道:“这底下的东西不是良善之辈。”陈霁推推青狐的胸膛,站起身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桃夭到底和我说了什么吗?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包括你自己心底里存在的疑问……答案都在这下面。”青狐也站起身,犹豫地想要伸手拉她,“青青……”陈霁退后一步,摇头苦笑道:“青狐,你撒了个弥天大谎,你骗了我们所有人。”青狐握紧拳头。“那一天,桃夭突然出现,他对我说你曾经死过一回,这辈子,你还是会承袭你既定的命运,再次因精力耗尽而死,他问我要不要救你,我答应了,于是我把我的身体借给他,他说他能带我找到你绝不会告诉我的真相。”陈霁看向青狐,莞尔一笑,话锋倏转,“你一定会问我,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陌生的妖怪。”青狐点点头,神色凝重。陈霁看着他笑,她的笑容很清淡,像一碗透彻的白凉水,什么也没有,同时也叫人什么都看不清,“因为你不会跟我说真话,而我又不敢拿你的命来赌,所以哪怕他说的话里只有百分之一的可信度,我也会来。”四周灰蒙蒙泛着潮湿的寒气,天际的鱼肚白不知何时已经越过十分之一片黑夜,陈霁站在矮崖边上,黑发将她的脸吹乱,她的声音依旧平静,“青狐,不是只有你在乎我的性命,我也在乎你的安危,你用了这么多年教会我这个感受,到最后却不知道我也会舍不得吗?”青狐傻愣愣地站在崖边,双目瞪圆了看向陈霁,支吾道:“……青、青青……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陈霁“嗤”地一笑,“要不然呢?难道我是在和空气说话吗?”青狐踏出一步,手指指向陈霁,“你别动!”陈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倒也乖乖站着没有动。青狐踱着步走上来,双手背在身后,疑惑地上下观察陈霁,“……你真的是青青吗?不会又是桃夭在玩我吧?”陈霁嘴唇轻抿,笑道:“要不要我打你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行啊!”青狐居然真的伸出脑袋,微微侧过脸颊。陈霁哭笑不得,扬起手,作势要往下挥,手腕刚动,青狐的一只手已经伸出来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牢牢圈住她的腰,将她拖进怀里,紧紧箍住,她还来不及反抗,自己的唇就被那只狡猾了前年的狐狸热烈捕获。风旋转着吹过山谷,传来呼啸的声响,朝阳在远处的天幕挑开白昼的序曲。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青青,你听到我的相思了吗?作者有话要说:好苦啊tat☆、世界的中点世界的中点这是一个不同于陈霁往日被亲感觉的吻,也是一个不同于青狐往日亲人感觉的吻。如果说身体的感受是最直接最热烈的,那么陈霁现在就有一种随时会被青狐吃下去的幻觉。青春期开始后陈霁便不再让青狐随便亲近自己,上一次最亲密的接触好像就是陈霁手臂受伤,青狐自责中亲了亲她的双唇,但那种吻更像旅途中身心俱疲的两个人彼此安慰,更何况就那么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也被刺蘼打断了。“呜!”陈霁有些喘不过气,将双臂抵在青狐胸前试图推开他。青狐这个对陈霁素来百依百顺的人这会儿竟然直接忽视了她的诉求,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将舌头堵进她的嘴里。陈霁有些头晕,又有些气恼,她想抬腿去踩他的脚,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软沉得像是泡了水的棉花,腰部被他掌心紧紧扣住的地方,热的似是要着火般。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狐终于放开快要晕眩过去的陈霁,但两只手依然箍在她的背部,额头也贴着她的额头,相触的肌肤能清晰感受到她潮热的体温。陈霁晕乎乎地张着红肿麻痛的双唇,唇上有湿漉漉的触感,她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谁知她不过刚刚吸了一口气,一直虎视眈眈的青狐兽性大发,再次扑了上来。陈霁在他背上又气又恼地拍了几下,见他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索性也不反抗了。青狐这一吻,亲得热情洋溢,亲得天昏地暗,亲得他心满意足后不自觉心猿意马起来。陈霁察觉到某种不对劲的情潮正肆无忌惮地向她扑来,她再顾不上其他,两指一捏,提着青狐的耳朵就将他掀翻到一边去。青狐跌坐在地上,无辜地瞪大眼,嘴角还挂着一条银丝。陈霁的眼被那银丝闪到,脸蓦地一红,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别扭地抚摸自己的长发。青狐双手撑地,哈哈大笑,“青青!青青!我太高兴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比两情相悦,所有的付出与执着都有了收获更大快人心的?陈霁扭头,窘迫地瞪他一眼。青狐从地上爬起来,笑着把害羞的陈霁拥进怀里,一边蹭一边安抚道:“行啦行啦,我不笑啦。”“嗯哼!”陈霁挣了挣,下巴往崖底下的山谷一抬,故作严肃地说道:“我要下去。”“行行行!我带你下去!”青狐答应得极其爽快,估摸着这个时候不管陈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一口答应。色字头上一把刀,诚然如此。山谷望下去挺深,但在青狐眼里,却也不过是落下几秒的距离,他打横抱起陈霁,叮嘱一声“抱紧后”便纵身跃下山崖。风呼呼刮过耳朵,陈霁把脸埋在青狐胸口,还来不及感受晨风的冰凉,身体一颤,青狐的双腿已经着陆,她从他身上跳下来,眨眨眼,惊讶地看向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