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兴冲冲地问道:“林妹妹,今日赏花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说话间忽见黛玉脸上似有泪痕,立时紧张了起来,“林妹妹怎地哭了?莫不是今日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黛玉:“并没有,哪里就哭了?”
宝玉不信,道:“脸上分明还有泪痕……”
“只不过刚刚风沙进了眼里罢了。”黛玉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说罢转头唤紫鹃,“去把我那一本章平之的《淮上赋》拿来。”
一时紫鹃从里间的一箱子里取出一本书法大家章平之的真迹。宝玉接过来看了看,问道:“拿它做什么?”
黛玉:“今日众姐妹都赞三妹妹字儿写得好。我忽想起我这里还有一本章老先生的真迹,字体豪迈、洒脱大气,倒是颇适合她。这孤本送与她也算是宝剑赠英雄,免得白放在我这柜子里糟蹋了好东西。”
宝玉自来喜聚不喜散,这种姐妹和睦、互相馈赠礼物的事情他最是看着欢喜了,遂笑道:“难得你想着她,我代三妹妹先谢过了。倒是我的疏忽,日后我也外头留意一些,给她多找几本孤本真迹来。”
他二人来到秋爽斋,探春却并不在。小丫鬟回到:“三姑娘去二姑娘的院子了。”
宝黛二人又来到迎春的缀锦楼。
进屋一瞧,迎春、探春、惜春三人正在屋里说话。见他二人进来,迎春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我们这里刚说要去找你们呢你们就到了,难倒你们有耳报神不成?”
宝玉笑道:“哪里有什么耳报神,我们本是来寻三妹妹的。”
探春:“找我什么事?”
黛玉将手中的章平之真迹往前一递,说道:“这个给你。”
探春接过来低头翻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无功不受禄,林姐姐为什么平白无故给我这么个好东西?”
“你要是不要?不要还我!”黛玉说罢把细白的手掌往探春面前一伸。
探春赶紧将手稿一合背到身后,说道:“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林姐姐好不知羞。”
黛玉作势上前去捏探春的脸,探春笑着躲开了。
一时笑闹了一阵,宝玉因问道:“二姐姐要找我们做什么?”
迎春:“我们姐妹刚刚正在说咱们既去了人家的园子里赏花赴宴,怎么着也该还礼才对。你说满京城有几家的园子能比咱家的好?既这样,不若咱们也在园子里设个春日宴回请京中的众位姐妹,你道如何?”
宝玉兴奋的一抚掌,说道:“此计甚妙!我这里正想着你们都去了,独不带宝姐姐终归不好。如此在咱们自家的园子里设宴,总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明日再把湘云妹妹接了来,宝姐姐也在,大家在一处岂不圆满!”
黛玉闻言抬睫去看宝玉,不知为何,听他说得高兴,黛玉忽觉飘零之感更甚。
宝玉待她自然是极好的。但她也早就知道,宝玉待别人也是极好的,这份好并非她一人独有……
惜春却道:“二哥哥,设宴那日你得到前院去,不得在园子里待着。”
宝玉气笑了,说道:“我自己的院子为何待不得?就数你年纪小,为何却这般迂腐?”
惜春:“并不是我迂腐,只是我看得清罢了。”
惜春的话提醒了大家,迎春立刻觉出不妥来——怪不得原著中大观园从未来过别人家的姑娘,她忽略了一件事:这园子里不止住着姑娘们,还一直住着一位小爷呢!
贾府本来也没什么规矩,什么嫡庶长幼的都形同虚设,宝玉又是全家的凤凰蛋,天长日久大伙也都觉得他在后院住着理所当然了。
可是别人家可不这样。单说那些京中贵女,到你荣国府姑娘的园子赏花赴宴倒是寻常,可是如若这园子里还住着一位小爷,你说人家膈应不膈应?
此时迎春已经意识到,在大观园设宴请姑娘们赏花的事儿大概是成不了了,心中不免气愤,刚要发作,却见绣桔进来回道:“姑娘,前头老太太差人来请姑娘们呢,说是史大姑娘到了。”
既有客到,众人也只好暂时压下心中所想,一起往前头老太太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