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叹:“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总共只见过殿下三次吧。”
言父颇为了解自家二郎,见他如此温和,便知他心里并不喜欢。言父挣扎许久,道:“尚公主既非你所愿,那不如我们一家逃出海外……”
“你们敢!”言父还没说完,在外偷听的舅舅已经破门而入,对言父破口大骂,“你当年拐走我堂妹,就是这么偷偷摸摸了一辈子,难道还想要我外甥也躲一辈子么?
“你以为皇帝的女儿是那么容易得罪的?以为都如我家这般好欺负?你倒是一家人逃出海外,也不替其他人想想!”
言父:“可是二郎并不喜欢……”
舅舅吹胡子瞪眼:“哪有什么喜不喜欢?公主殿下千娇百媚,我看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现在就是不懂事,等他成了婚他就懂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主动送过来,你还要逃?有没有天理……”
言尚拦住舅舅训自己父亲。
他无奈:“我没有要抗婚啊。这是圣旨,我能怎么抗呀?何况……我无所谓的。”
他确实无所谓。
也许如舅舅所说,他是还不知情。
但于言尚私心来说,成不成婚他确实没太大想法。反正他总是要成婚的,如今还是尚公主,天大的福分砸下来,言尚根本没理由躲呀。
婚前,言尚和暮晚摇再没有见过面。
皇帝皇后对小女儿看的严,并不只是说一说。他们终究对言尚不喜,觉得是言尚勾了自己女儿,所以婚前不愿两人再见面。
言尚无所谓。
暮晚摇则正欢喜自己嫁人后就能搬出皇宫住,就能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再不用被阿父阿母和哥哥天天盯着了……暮晚摇天天让春华出宫,去看她的公主府修葺得怎么样了。
而暮晚摇确实是才女,她听春华的汇报,再加上工部送来的图纸,就能稍加修改,加上自己的想法,好让公主府合自己的意。
暮晚摇又想起以后公主府不是自己一个人,便害羞地让春华出宫去问言尚有没有什么需求。
春华回复:言二郎没有要求,说随殿下开心便好。
暮晚摇便叹:“言二哥哥脾气真好啊。”
她又怀着一腔少女心事,忧心忡忡问春华:“他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呀?成婚后他还会继续这样么?春华,我不想再来一个整日管着我的人了。”
春华回想起言二郎的样子,含笑道:“殿下放心吧,依奴婢看,他为人务实,并不是那类花花肠子的人。”
主仆二人还要再谈些关于言二郎的事,外面宫女汇报,说皇后派嬷嬷来,教导公主婚前该晓得的事宜。
暮晚摇想到上次那个嬷嬷给她看的东西,刹那间红了脸,她羞得脸红,忍耐了许久,才声音带一丝颤的:“让嬷嬷进来吧。”
同样的教导,也生在言尚那里。
宫里派内宦去教言尚床笫之事,这是历来的规矩。
言尚颇为尴尬。
他并不是害羞,他是觉得尴尬……想到新婚之夜要和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他心中就窘而无言。
人为何一定要这样?不能清清白白地各自管好自己么?就不会觉得……此行径暴露人内心的兽。性,实在不雅么?
言二郎的奇葩想法,自然也是不为人知的。
他从不将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与人说,他只尴尬地听内宦教这些,忍耐着,学习着。他既然尴尬,便学的尴尬。而此事内宦也觉得尴尬,双方一样的想法,教学便十分敷衍仓促,含含糊糊。
而对言尚来说,更重要的是,成婚后他要担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责任比起情爱,更让言尚心动。
半年婚事筹备,后半年的十月,芳龄十八的丹阳公主风光出嫁。
红妆十里,长安盛景,自不必说。
繁文缛节皆过,暮晚摇换过衣裳后,在房中等候自己的新婚夫君。她心中忐忑地想驸马时,听到吱呀推门声,她妙目抬起,便与进来的言尚四目相对。
二人一怔。
齐齐沉默。
言尚垂目,一时被她的华裳盛装所惊艳。朱红华服,九尾凤钗。
而在他心中,短短与她的几次见面,她都是娇憨少女的样子。而今夜她的妆容艳丽夺目,富丽堂皇,让他心跳不禁加一瞬,霎时不敢多看。
暮晚摇低着头,也在想他的好看。
她紧张地听言尚低声嘱咐侍女们退下后,他的脚步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半晌,言尚微笑问:“劳烦殿下辛苦一夜了。”
暮晚摇小声说一声“不辛苦”,她大起胆子,说一句:“你回来的好快呀。”
她玉白玲珑的手指扣着身下褥子上的凤凰纹路,欲盖弥彰地补一句:“杨三、三哥告诉我,新婚夜,我会等好久才能等到夫君回来的。但是你好快啊。”
言尚温声:“因我不能饮酒,席上人才没有纠缠我。”
暮晚摇讶然,然后说:“那我以后也不饮酒了。”
言尚笑一下,说:“不必如此。殿下不必为我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暮晚摇非常认真:“要的。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自然要互相习惯,互相照顾。我愿意、愿意……跟着言二哥哥的饮食来的。”
言尚怔住。
他侧头,垂目端详她。
他低声:“你叫我什么?”
暮晚摇被他一样,就垂下了螓。她睫毛微颤,面上飞霞,恨自己胆怯得脸都要烧坏了,他一看她,她就忍不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