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地抚着自己所牵马匹的鬃毛,回过头来看向马车,他露出一个英俊又无谓的笑。
他说:“这么早就巴巴进宫?难道还等着在太子那里用午膳么?”
暮晚摇:“你有脸说我?我看想用午膳的人是你吧?”
杨嗣笑得露出白齿,在日光下夺目灿烂,没有一点阴郁色。
少年风流,摇晃着手里的马鞭,差点扫到旁边的卫士。而他再端详暮晚摇几眼,见她容颜不错,情绪也很平稳。他便向前走两步,手撑在车辕上,向暮晚摇打了个响指。
他慢悠悠的:“天气这么好,你还坐马车,不闷?下来与我一起走走。”
暮晚摇说:“不是我一人乘车。”
杨嗣一怔,脸色微沉。他一下子身子前倾,推开了马车门。而这一下子,他看到了车中除了暮晚摇端坐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坐在光线暗的地方,格外静雅。那人从头到尾不说话,让杨嗣还以为车中只有暮晚摇一个。
那人向杨嗣拱手行礼,声音温润:“杨三郎。”
杨嗣再盯此人,将他清隽容貌盯了半天,想起来了:“……言探花!”
暮晚摇笑起来:“什么呀,人家叫言尚……你乱给人取名字。”
她笑靥如花,眉目流波,杨嗣被她笑得尴尬无比,脖子都红了。然而他却做着不耐烦的样子,冷冷瞪她一眼。
杨三郎嗤声:“我本来就记不住人名。”
杨三郎淡着脸看言尚,目中不悦:“他来干嘛?”
暮晚摇:“当然是有事,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杨嗣眼睛落到暮晚摇脸上,他顿了一下后,又再次看了车中那少年郎一眼。杨嗣探寻的目光停顿了一二刻。
之后,什么也没表示,杨嗣好似随意地退开两步,不再管他们。
少年郎立在马旁,向暮晚摇懒懒地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一会儿东宫见。我让太子给你留午膳?”
暮晚摇连忙:“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我不在东宫用膳。”
杨嗣上了马,纵马而走,暮晚摇趴在车窗口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少年背影料峭冷寒,肆意风流,并没有再回头看她。
关上了车门,暮晚摇看向沉静坐于车中的言尚。
见他在出神,暮晚摇便咳嗽一声,解释:“他是杨嗣,就是太子身后的跟屁虫。我之前几次躲他,也是为了不想让太子知道我去了哪里……唔,你之前也见过几面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言尚向她看来。
半晌,他说:“殿下与杨三郎说话似乎很自如,不用思考太多。”
暮晚摇:“因为他这个人就是很简单啊,跟他说话拐弯抹角他也听不出来。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言尚说:“我不是说这个。”
暮晚摇:“嗯?”
言尚拧眉,半晌后缓缓道:“……我是说,殿下与杨三郎的话,似乎很多。”
暮晚摇不解,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说法。她和杨嗣认识很多年,多说两句话,也没什么吧。
言尚却也不说了。
他心想,殿下与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多话。他和殿下在一起经常沉默,经常无言以对。然而殿下和杨三郎……却你来我往,不怕冷场。
马车重新行起,言尚垂目,静静翻着自己手中的书。
而暮晚摇好似忽然才想起一事,她带点儿恶意、又带点儿真心讨教,她含笑问:“我好似从未跟你说过,李家希望我与韦巨源结亲你是知道的,太子这边其实是希望我与杨嗣结亲。
“你既然是我的家臣,那你帮我出个主意,我到底嫁哪个比较好?”
言尚:“……”
晋王到底是在春华的泪水攻势下,心情不悦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王府,刚进门就被一个急匆匆出去的小厮撞了。晋王火冒三丈,一鞭子挥过去,觉得是谁都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晋王回书房,他的幕僚听到了晋王回来,连忙过来安抚殿下:“殿下,千万不要动怒。您要忍耐……您只有性情和顺了,才能在那两位皇子的夹击下有一线生机。”
晋王颓然。
他的几个兄长都是有本事的。
以前的二皇子文武双绝将他们一众兄弟压得喘不过气也罢,反正二皇子已经没了;现在的太子手段阴狠,什么都想算计;秦王母妃娘家势力大,秦王自己的王妃势力大,秦王还掌兵权……在这些人的压持下,晋王若是脾气不好一点,不软一点,早被踩死不知多少次了。
晋王坐下,想到一个小小侍女都敢拒绝自己。而自己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居然就同意了。
他叹气:“这种处处受人压制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幕僚便再次劝,说陛下就喜欢他听话,晋王可千万不能不听话啊。
如是一番,晋王慢慢情绪好了过来,重新变得恭谦温和。幕僚们离开后,晋王妃过来,过问晋王是怎么了,为何好好的会脾气,鞭打那个小厮。
晋王与自己这个继王妃感情是不错的。毕竟二人都是被压着的,同病相怜,反倒看彼此很顺眼。
晋王就将自己昨夜与春华的事说了。
晋王妃听说晋王幸了一个女子,心中微哀,却又忍下,道:“是丹阳公主的那个侍女吗?好似之前见过。”
晋王道:“对,就是她!就属她最好看,本王一眼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