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理解他的大公无私,能理解他的心系苍生么?你能永远如今日这般喜爱他,而不是有朝一日……恨他么?
“如他这般的人,本就不会将男女之间的小爱放在第一位。你现在觉得你可以接受,但是日后长年累月……你永远得不到他那唯一的爱,你不会因爱生恨,恨自己为何选了这么一个夫君么?”
赵灵妃彻底呆住了。
暮晚摇还说了许多许多,赵灵妃大脑却成了浆糊。她被公主的话揪住了心脏,她被逼得面红耳赤,后退几步。
她数次想插话,然而暮晚摇说得越来越快、言辞越来越厉……如雷电之光劈下一般,让赵灵妃直面自己的心。
终是,赵灵妃跌后,眼中已含了泪。
她喃喃道:“是……我现在,是配不上言二郎的。”
暮晚摇住了口,也不逼人太甚。
看赵灵妃呆了许久后,抹干净了自己的眼泪,低声难过道:“确实,如果我现在非要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凭我家中的地位逼迫他,也能逼迫我阿父不得不同意。然而我配不上言二哥的心境,我不知道他的理想,我达不到他的要求。
“我、我会回去好好练武,好好读书。我不是要放弃言二哥,而是……我要多想想,让我自己成长起来。我想和言二哥并肩而立,我想帮言二哥,而不是、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不是我一生理解不了他,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赵灵妃向暮晚摇行礼,擦泪哽咽:“多谢殿下教诲,我懂了,我再不来烦他了。”
暮晚摇啧一声。
又一个“言二哥”。
且看言尚遍地认弟弟妹妹吧。
将赵灵妃打走,暮晚摇意气风,悠然地喝杯茶。
一个侍女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暮晚摇脸一下子僵住,向一处屏风的方向看去。
看到言尚从屏风后走出,默然望她。
暮晚摇与他对望。
半晌无言。
暮晚摇冷笑:“怎么,见我吓走了赵五娘,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啊?”
言尚责备:“殿下怎么这样说?”
暮晚摇一愣。
她想了下,换种语气,戏弄道:“那你难道是听我夸了你,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你对我把持不住了?”
言尚不语,安静看着她。
暮晚摇捧着茶盏的手僵硬。
她心里一咯噔——
他不会真的把持不住了吧?
暮晚摇看向侍女夏容。
夏容茫然回望。
暮晚摇不耐烦地:“把这个主意送去给对面府邸的仆从,让他们提点提点他们那个不会拒绝人的主人。”
夏容“哦哦哦”,惭愧自己和公主没有默契,连忙出去办事了。
但是一会儿,夏容就回来了。
她战战兢兢道:“奴婢去找了最近常跟着二郎的那个叫云书的小厮。他说他们郎君早就这么哄过赵五娘了,可是根本没有用。”
暮晚摇奇怪了:“怎么会没有用?”
夏容不敢告诉公主,云书说这种简单方法,他们郎君早就想到了,还用别人提点。
夏容捡重要的说:“言二郎跟赵五娘说自己有喜欢的女郎,赵五娘便逼问是谁。二郎随口诌了个慌,当日赵五娘也是伤心十分地离开了。二郎以为五娘终于走了,谁知道赵五娘记住了二郎说的话,跑去找二郎胡诌的那个心慕女郎了。
“这般一找,自然知道二郎是说谎了。赵五娘回来见言二郎,非但不质问二郎为什么要骗她,还又眼含热泪地告白,请二郎哪怕不喜欢她,也不要作弄她。
“二郎那般温柔之人,他能怎么办么?如今,也不过是躲着不敢见人罢了。”
暮晚摇道:“废物。”
也不知道她骂的是言尚废物,还是身后出主意的幕僚废物。
反正站在公主身后的人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说话了。之后他们又出了些主意,再现言二郎也都用过了,根本没用。众人面面相觑,看公主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暮晚摇不耐烦的:“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亲自出马。”
夏容小声:“主要也是为名声所累……”
被公主回头看一眼,她当即不敢再说话,心里抖,暗自祈祷春华赶紧病好。贴身伺候公主,实在是太辛苦了。
次日,暮晚摇从外面回来,再次看到了赵灵妃蹲在言尚府邸门口,和侍女笑嘻嘻地聊天。
暮晚摇淡着脸,喊了一声人:“赵灵妃。”
“啊?”赵灵妃抬头,见到公主回来了,连忙起身行礼,笑盈盈,“殿下今日回来的好早呀。”
她语气中带点儿怅然,心想言二郎今日必然又是见不到了。
暮晚摇望她:“跟我到府上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你。”
赵灵妃茫然,却连忙提起裙裾,笑吟吟地跟上暮晚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