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暮晚摇挑眉:“哪里不好了?”
玉阳公主僵硬的:“你还没出嫁,怎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暮晚摇无所谓道:“我早嫁过人了。不过了而已。”
她不在意玉阳公主那种扭捏的、震惊的态度,挨着姐姐,开心地和姐姐讨论:“我想回报他一下。我想在父皇面前给他请官。他让我开心,我就也让他开心。”
玉阳公主一言难尽:“……你睡了一个人,然后就要给人赏一个官?”
暮晚摇媚眼如春水流波,灵动万分:“是呀。”
玉阳公主:“这不会折辱人家么?”
暮晚摇不悦道:“这叫什么折辱?这叫投桃报李!”
玉阳公主劝:“你要是喜欢人家,还不如跟父皇说说,给你许个驸马。”
暮晚摇一下子意兴阑珊,觉得自己和这个规规矩矩的姐姐话不投机。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道:“我的婚姻,和我喜不喜欢无关。我要么不成亲,要成亲就要婚事挥最大的作用。没有利益可图,我何必要再嫁人一次?我难道还没嫁够么?”
玉阳公主道:“哎,可是……”
暮晚摇烦了:“哎呀,你别说了!你这么规矩,我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去。”
她扭过脸不理姐姐了,玉阳公主胆小温柔惯了,只担忧地看着她,也不敢多话。而这时,两人听到脚步声,有内宦通报。两人一同看去,见竟是玉阳公主的驸马、京兆尹手臂上挽着一件大氅,跟着内宦来了。
玉阳公主惊喜起身:“你怎么来了?”
京兆尹也是世家郎君,文质彬彬。他和坐着的暮晚摇笑着见了礼,将大氅披在了妻子身上,道:“春日天冷,你还怀着孕,不要着凉了。”
玉阳公主脸羞红,被丈夫抱着,低下螓。夫妻二人小声说着一些甜蜜的话。
暮晚摇哼一声别过脸,不屑他们这对夫妻,心想这有什么的,她现在也有人爱自己,并不比玉阳公主差。
她现在也是有情人的人,她的情人和她住邻居,挨得这么近,其实和同住公主府也差不多……再其实,和夫妻也差不多嘛。
完全不用羡慕别人。
完全不用成亲。
她自然可以和言尚夜夜笙歌,羡煞旁人!等她找到机会,也要跟人炫耀一番!
暮晚摇这般愤愤不平地想着时,她眼尖地看到了隔着湖,四五个官员被内宦领着,要去见皇帝。她在那几个官员中,一下子认出了言尚。毕竟他长得好看,虽然他默默走在最后面,但他还是十分显眼的。
暮晚摇看到言尚的时候,言尚那边的官员们也看到了这边的两位公主和驸马。官员们停下来,向这边的公主们见礼。
言尚自然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暮晚摇手里摇着团扇,满目欢喜地看着言尚。与他目光对上,她对他轻轻眨了下眼,自忖要让他看到她的风情妩媚。
谁知言尚脸一下子红了,瞬间低下了眼。
他慌张得就好似不该看到她一样,匆匆跟着同行的官员们走了。
暮晚摇呆了:“……”
就看了她一眼,他就脸红了?
她再回头看眼旁边当众卿卿我我的玉阳公主和驸马。
暮晚摇暗恨:她的夜夜笙歌呢?
是不是照言尚的脸皮,她就永远等不到了?
她还有机会让玉阳公主羡慕她有个好情人么?
东宫中,杨嗣仍在跪着。
几日下来,就喝了点儿水,一点儿吃食没有沾过。
少年跪得笔挺,几日来,来往臣子们见到了他无数次,一个个摇头着向太子求情,太子也置之不理。而宫人们不禁担心,眼看着杨三郎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底尽是红血丝。
显然几日的煎熬,哪怕身体如杨嗣这般好,他也快撑不住了。
这一晚,杨嗣浑浑噩噩地仍旧跪着,跪得久了,他都要忘了初衷,只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而不知何时,有宫人来扶他,唤他三郎。
杨嗣哑声:“走开。”
宫人身后,太子妃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郎。太子妃叹一口气,道:“三郎,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殿下答应见你了。”
杨嗣抬了脸,他瘦削苍白的面上,眼睛如星辰般,骤然亮起。
这样的光,让太子妃怔忡。心想自己的夫君这般看中杨三郎,是否是因为杨三郎身上的这种光呢?
焚尽一切、包括他自己的亮。
这般的光亮,是否有一天,会将杨嗣自己也吞没了呢?
杨嗣洗漱后、吃了一点儿东西有了点力气后,才进去内寝,拜见太子。
太子玉冠白袍,正坐在灯下擦一把剑。杨嗣关上门进来,站在他案下,太子也一直低着头擦自己手里的剑,没有招呼他。
杨嗣便只沉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