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当值的侍女是夏容。因春华说身体不适,早早去睡了。
夏容连忙回答:“是,赵五娘坚持了快十天了。眼看着……还能坚持下去。”
暮晚摇一哂,心中却有些羡慕。
那般坚持啊。认定一个人,就要一生追随么?这种心态,暮晚摇早就没了。
对暮晚摇来说,已经到手的东西,为了利益,她都可以重新扔进池中。何况那还没到手的?
然而,暮晚摇现在每日出府,看到赵灵妃就心烦。为了让她自己不心烦,她打算解决这件事了。
暮晚摇问幕僚:“你们都是郎君,我且问你们,若是一个女郎对你们死缠烂打、非要嫁你们,她还家世好,你惹不起。你该如何躲掉这个女郎?”
幕僚便知暮晚摇说的是言二郎了。
他们当做不知,出主意道:“若是臣,便说自己已经有心慕的女郎了。”
暮晚摇看向侍女夏容。
夏容茫然回望。
暮晚摇不耐烦地:“把这个主意送去给对面府邸的仆从,让他们提点提点他们那个不会拒绝人的主人。”
夏容“哦哦哦”,惭愧自己和公主没有默契,连忙出去办事了。
但是一会儿,夏容就回来了。
她战战兢兢道:“奴婢去找了最近常跟着二郎的那个叫云书的小厮。他说他们郎君早就这么哄过赵五娘了,可是根本没有用。”
暮晚摇奇怪了:“怎么会没有用?”
夏容不敢告诉公主,云书说这种简单方法,他们郎君早就想到了,还用别人提点。
夏容捡重要的说:“言二郎跟赵五娘说自己有喜欢的女郎,赵五娘便逼问是谁。二郎随口诌了个慌,当日赵五娘也是伤心十分地离开了。二郎以为五娘终于走了,谁知道赵五娘记住了二郎说的话,跑去找二郎胡诌的那个心慕女郎了。
“这般一找,自然知道二郎是说谎了。赵五娘回来见言二郎,非但不质问二郎为什么要骗她,还又眼含热泪地告白,请二郎哪怕不喜欢她,也不要作弄她。
“二郎那般温柔之人,他能怎么办么?如今,也不过是躲着不敢见人罢了。”
暮晚摇道:“废物。”
也不知道她骂的是言尚废物,还是身后出主意的幕僚废物。
反正站在公主身后的人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说话了。之后他们又出了些主意,再现言二郎也都用过了,根本没用。众人面面相觑,看公主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暮晚摇不耐烦的:“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亲自出马。”
夏容小声:“主要也是为名声所累……”
被公主回头看一眼,她当即不敢再说话,心里抖,暗自祈祷春华赶紧病好。贴身伺候公主,实在是太辛苦了。
次日,暮晚摇从外面回来,再次看到了赵灵妃蹲在言尚府邸门口,和侍女笑嘻嘻地聊天。
暮晚摇淡着脸,喊了一声人:“赵灵妃。”
“啊?”赵灵妃抬头,见到公主回来了,连忙起身行礼,笑盈盈,“殿下今日回来的好早呀。”
她语气中带点儿怅然,心想言二郎今日必然又是见不到了。
暮晚摇望她:“跟我到府上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你。”
赵灵妃茫然,却连忙提起裙裾,笑吟吟地跟上暮晚摇。
她跟她表哥在一起玩久了,虽然也经常看到暮晚摇冷脸,但是因为杨嗣每次提起暮晚摇就一副吊儿郎当的随便语气,便给赵灵妃一种公主并不是坏人的印象。
然而其他人却不这么觉得。
方才和赵灵妃站在府门口高兴聊天的侍女有些慌,因为知道丹阳公主脾气不好,怕这般活泼开朗的赵五娘被公主欺负。这个侍女连忙去找府上小厮帮忙,一个小厮便说去找言二郎回来。
公主要折磨赵五娘的话……大约只有二郎能拉住架了。
暮晚摇将赵灵妃带到了正堂,让侍女们先给赵灵妃上茶上点心,她自己先回内宅换了身衣裳。
暮晚摇回来的时候,便见赵灵妃笑嘻嘻地站着,和她那等在正堂的几个侍女聊天。
大家气氛十分和谐友善,只是侍女们一看到公主回来了,连忙收拾表情,不好意思当着公主的面表现的和赵五娘很好了。
暮晚摇瞪这几个侍女一眼,才入座。
暮晚摇看着赵灵妃也跪坐在侧边,便道:“你知道我今日找你谈话,是因为什么事么?”
赵灵妃想半天:“……是想与我聊我表哥么?”
暮晚摇:“……”
她一时愕然,这才想起赵灵妃是杨嗣的表妹。恐怕在赵灵妃眼中,两个人的交集只有杨嗣。
暮晚摇暗恨。
她板着脸:“我是要与你聊言尚的事。”
赵灵妃恍然大悟,却又更迷茫了:“原来是这样……然而、然而,为什么殿下要与我聊他?”
暮晚摇言简意赅:“我要你放弃言尚,不要再追着他不放了。”
赵灵妃怔忡。
公主府所在的坊,本就位置极佳,和皇城的距离格外近。言府的人想帮赵五娘,骑上马去皇城找人向弘文馆递话、让言二郎出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