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俊凝视她片刻,粲然一笑:&ldo;小姐,是你一直低着头看都不看我,我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就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rdo;毛丽托腮沉思:&ldo;我不是不高兴,我是在想今晚的电影。&rdo;&ldo;什么电影?&rdo;&ldo;《非诚勿扰》,冯小刚导演的。&rdo;赵成俊当然不知道冯小刚是谁,他只是在琢磨这片名,&ldo;非诚勿扰?&rdo;男女关系的发展是很微妙的,即使是像毛丽这种脸皮厚过城墙的妖jg,也是想在男人面前保持好姑娘的形象的,看完电影后,当赵成俊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明明有些留恋,但还是咬牙下车回家扮好姑娘。赵成俊又是个极有风度的绅士,上流社会的好教养告诉他,如果女方没有暗示,作为绅士是不能勉qiáng的,应该温qg地跟对方吻别,道晚安。但这好教养在毛丽这里出了问题,他将车开到汾阳路的十字路口时,停住了,总觉得不甘心,他打开车顶天窗仰起面孔,雨后的夜空透出暗紫色的天光,有零星的星光在闪烁,寒冽的晚风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也不觉得疼,这么美好的夜晚,他真的不想一个人过,哪怕只是坐在一起,谈谈心,说说话,他也会觉得很满足。而毛丽回到家洗完澡亦根本无法入睡,她先是给白贤德打电话唠嗑,结果讲了几句话白贤德就困得不行,嚷嚷着要睡,毛丽没办法,只好挂了电话看书,可一点看不进去,于是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绪莫名浮躁。正走着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直在摁,大半夜的也不怕遭人骂。毛丽拉开窗户往外一瞄,眼睛都直了,赵成俊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回来了,就停在花园门口的路灯下,他下了车斜靠在车门上,脱了西装外套,双手抱臂,仰着脸正冲她笑呢。虽然是黑夜,但是因为有路灯,让他的脸呈现出梦幻般的光彩,毛丽清楚地看到他向她眨了下眼,大有拐骗良家女子的嫌疑。果然,他掏出手机跟毛丽示意了一下,似乎要她看什么。毛丽反应很快,连忙折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有条短信是在她洗澡的时候发过来的,她没看到,上面就一句话:&ldo;今晚跟我私奔吧。&rdo;赵成俊把车开回来时其实也想过会被拒绝,但他还是想试试,因为他多少还是有把握的。毛丽上车后问他凭什么有把握她会跟他走,他笑了笑:&ldo;因为我断定你做不了好姑娘。&rdo;毛丽有些气馁:&ldo;我其实是想做好姑娘的。&rdo;&ldo;跟我在一起你做不了好姑娘。&rdo;赵成俊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深深吻住了她。吻是那样急切深沉,她紧紧攀附着他,他几乎要将她箍进自己身体里去,理智的堤岸终于抵挡不住qg绪的狂cháo。她唇齿间有着独特的清凉气息,身上亦有着淡淡的香气,她被他搂得那样紧,退无可退,他们都是退无可退,只有绝望般纠缠,不肯放开,不能放开。他觉得跟她在一起仿佛是神赐的,她亦觉得他是她重生的附体,她要重生,她不要过去,她永远永远不要再回到过去。许久许久,两人才分开,他含笑着问她:&ldo;接下来想gān吗?&rdo;&ldo;你想gān吗?&rdo;&ldo;你想gān吗我就gān吗。&rdo;&ldo;……&rdo;毛丽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对于两个成年男女来说,这样的对白实在太暧昧,即便两个人都想gān点坏事,但碍于还不是很熟悉,确切地说是半生不熟,真要迈出这一步反而比完全陌生要困难。毛丽从来不标榜自己有多纯洁,这会儿还是扛不住地笑出了声:&ldo;说说话吧,这样比较有营养。&rdo;赵成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ldo;对,前戏嘛,总要酝酿得久一点。&rdo;&ldo;……&rdo;毛丽鄙视他,&ldo;这位先生,思想要纯洁点,别老想gān坏事,我看你是坏事gān多了,惯xg思维吧?&rdo;赵成俊斜睨着她:&ldo;你怎么知道我想gān坏事?有证据吗?&rdo;&ldo;装吧你!&rdo;&ldo;咱俩就甭装了吧,多累啊。&rdo;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目光像星空下的海,温柔地湮没着她,&ldo;这样就很好,毛丽,能跟你在一起,即便什么事都不gān我也很满足。我知道我们认识得太晚,你对我还不是很了解,但请你相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不敢奢望能给你要的幸福,但起码我会让你知道我……我……&rdo;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显得非常紧张,他从未如此紧张。毛丽打断道:&ldo;你什么也别说,我都明白!真的,什么都不要说,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反而不好,我喜欢简单不喜欢复杂,而且brant,我觉得……&rdo;&ldo;叫我阿俊。&rdo;&ldo;阿俊,我觉得我们都需要时间,不是吗?&rdo;说这话时,她仰着尖而小巧的下巴看着他,风chui动着她的头发,那张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孔在路灯下美好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qg绪在她心底流淌,她鼻翼有轻微的抽动,眼底盈盈闪闪,仿佛随时都能溢出水来。赵成俊很认真地回答她:&ldo;毛丽,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全部都给你,够不够?&rdo;&ldo;可是我不敢给你什么承诺,我对自己都没有把握,因为我总是犯错,给自己也给对方带来莫大的伤害,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轻信爱qg,我很怕会给你带来伤害。&rdo;&ldo;我用一辈子的时间还不够让你相信爱qg吗?&rdo;赵成俊的声音变得暗哑,明明是很温qg的话,说出来不知怎么透着淡淡的凉意,&ldo;毛丽,很多事qg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得太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的诚意,我只有一颗心,凭着这颗心我今天才有勇气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要问为什么,这世上很多事不需要去追究为什么,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就像鱼儿在水底呼吸,你能知道它为什么吗?你只需知道它们一直就是这样,从来就是这样,是本能,也是宿命,就像我与你,从遇见你那天开始我就摆脱不了这宿命。&rdo;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毛丽眼底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了,街头的风很大,她的鼻尖被chui得泛红,不是悲伤,而是幸福,那样子显得孩子气十足,&ldo;好吧,我今晚什么事也不想gān,我就想喝酒!&rdo;赵成俊犹豫了一下,莞尔一笑:&ldo;好,我陪你喝,我们去哪?&rdo;&ldo;跟我走!&rdo;毛丽将赵成俊带到了颇有名的田子坊,她轻车熟路地摸进一间酒吧,老板娘是个跟毛丽年纪相仿的靓丽女子,叫菲菲,她显然认得毛丽,开口就嚷嚷:&ldo;毛毛,你个死丫头,总算还记得我!&rdo;瞅到毛丽的身后还跟着个男子,马上好奇地瞪大眼睛,&ldo;哟,哪来的明星啊,这么养眼,没见过……&rdo;&ldo;行了行了,哪里有位置赶紧做生意吧,这位先生很有钱,你可要抓住机会!&rdo;&ldo;哎哟!他有没有钱还要你说啊,我瞅他就不是个开奥迪的。&rdo;&ldo;开啥的?&rdo;&ldo;起码也是宝马级别的。&rdo;&ldo;你看走眼了。&rdo;&ldo;那是奔驰,宾利,还是迈巴赫?&rdo;&ldo;他开拖拉机的!&rdo;毛丽瞅见一楼已经没有空位,就领着赵成俊径直往楼上走,老板娘跟在后面gān脆调查起赵成俊来了,&ldo;先生贵姓?第一次来吧?你是毛丽的男朋友?这丫头换口味了呀……&rdo;最后一句话引起了赵成俊的注意,他扭头饶有兴趣地反问:&ldo;她以前什么口味?&rdo;&ldo;菲菲,你今晚还做不做生意了!&rdo;毛丽在前面嚷。&ldo;哎哟!有生意gān吗不做啊,是吧,先生?&rdo;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将两人领到二楼靠窗的位置,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俯瞰下面的弄堂,视线绝佳。田子坊是上海典型的石库门老式弄堂,窄窄的通道七弯八拐的,几经改造后以其中西合璧的格调成为小资们的天堂,毛丽读书那会儿就梦想自己哪天能在这样的弄堂里开间小店,养几只猫,悠闲地过着她向往的自由生活。菲菲跟她住一个寝室,两人没事就一起谋划这样的未来,但最后付诸实践的却是菲菲,这间名为&ldo;1981&rdo;酒吧装饰得很像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场景,用毛丽的话说,日子过好了没地儿消遣了的人才怀旧,她一点也不待见这样的调调。可是顾客喜欢,菲菲就凭着这样一家店在上海买房买车,日子过得忒滋润,一个人待得烦了或出门旅行或谈场恋爱消遣消遣,每每看见她在网上传的那些世界各地的风景照片,毛丽就恨得牙根直痒。因为白天下雨,晚上的客人不多,而菲菲也有意不再领客人到楼上来,待先前的客人陆续走光后,二楼就剩了毛丽和赵成俊两个人,这时候毛丽已经喝得有八九分醉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酒量,一杯又一杯,完全由着自己的xg子来,赵成俊拦都拦不住。酒jg这种东西很神奇,人的大脑一旦被酒jg麻痹,什么防备和戒心都烟消云散,讲话也就没遮拦了,最不堪的话,最不想说的话,最回避的问题,全都跟倒豆子似的从毛丽的嘴里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