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浴室洗漱,手机震了一下,贺槐生的信息:下来。夏蝉愣了愣,到窗边一看,夜色中,那破破烂烂的铁门前,站着一人。她犹豫片刻,朝周兰喊了一声:&ldo;我下去买点东西!&rdo;便揣上手机和钥匙,蹬了双单鞋出门。夏蝉拉开铁门,看着贺槐生,&ldo;你怎么来了。&rdo;贺槐生没说话,径直抓住她手臂,将她往后一按,背抵在围墙上,自己轻轻靠上去,按住她后脑勺,重重吻下。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一下撞入鼻腔,夏蝉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挣扎的念头霎时便消失了。?☆、心怀鬼胎(01)?唇齿纠缠片刻,夏蝉渐渐呼吸不过来,伸手将他推了一把。贺槐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又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松手。夏蝉心脏好似也跟着颤了一下,又问他:&ldo;你怎么来了。&rdo;&ldo;嗯。&rdo;&ldo;……&rdo;贺槐生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嘴角,&ldo;……有蛋糕味。&rdo;&ldo;刚吃了生日蛋糕,你要吗,我上去给你拿一块。&rdo;贺槐生摇头。夏蝉抬头看了一眼,&ldo;去车上吧,我怕我妈下来了。&rdo;两人上车,夏蝉把车子开出去,到附近一条僻静的路上停下。路灯光照进车里,还算明亮。夏蝉怕他看不见,又特意将上面的灯打开。夏蝉问:&ldo;你先在跟程子晋吃饭?&rdo;&ldo;嗯。&rdo;贺槐生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手肘靠在车窗上。一时都没说话,只有溽热的风吹进来,空气里满是烟糙的味道。夏蝉看着他,&ldo;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rdo;&ldo;你说。&rdo;夏蝉顿了顿,认真道:&ldo;不管什么关系,我不想跟你开始。&rdo;贺槐生没说话。&ldo;我这人最怕吃亏,跟你相处,还是单纯点好。&rdo;&ldo;你……吃不了亏。&rdo;夏蝉笑了笑,&ldo;当然,你有钱嘛。但既然规规矩矩就能从你手里挣到钱,我何必要走不规矩的路。&rdo;说到底,还是怕。周兰这样的女人,年轻时候性格比她更泼辣,也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吃亏,到时候抽身离开,也能赚个盘满钵满。然而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早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后来,那人走私文物事迹败露,连带着伪造古董、利用拍卖会洗黑钱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儿全都给查出来,一审判了个无期。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人的大老婆、&ldo;三奶奶&rdo;、&ldo;四奶奶&rdo;全都与他划清界限,唯独周兰,自己四年攒下来那些钱全用来请律师打官司,找人疏通关系……最后还真让她成功了,终审改判为二十年。然而周兰自己不但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剩下那七套旗袍,压在箱子里,死也舍不得卖,只当是个念想。为了替周兰还债,早些年她是过惯了抠抠搜搜的日子,有时候连买盒粉底都得精打细算。由奢入俭难,周兰满腹抱怨,加之以前染上的陋习,也都没能改掉,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又寒碜琐碎。夏蝉虽然极其讨厌她还成天做着旧日的美梦,然而真恨却又恨不起来。总之,这亏吃得太大,夏蝉无论如何不敢重蹈她的覆辙。贺槐生沉默许久,终也没说什么。两人便算是达成协议。夏蝉无声叹了口气,她早就发现,自己性格有时候过于理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片刻,夏蝉说:&ldo;你去哪儿,我送你。&rdo;&ldo;回家。&rdo;夏蝉点了点头,正要开车,贺槐生又说:&ldo;不是……&rdo;他似乎觉得费力,还是掏出手机来给打字:不是金葡园,上回带你去的,槐荫街。夏蝉不记得路,开了个导航。一路上分外沉寂,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不断提醒她前行拐弯。很快到了路口,贺槐生示意她停下。&ldo;我自己……进去。&rdo;贺槐生看她一眼,道了声谢,打开车门下去。夏蝉看着他背影走入巷中,没入夜色,两旁高大的国槐早不是上回见到时那般光秃秃的模样,枝繁叶茂,浓荫蔽天。即便已到晚上,外面仍是暑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