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士气更加高昂,原本还勉强抵抗的匈奴人听连他们的主将都已经被射死,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放下了武器选择而投降保命。
战役宣告结束。
卫青未立刻就判断结果,而是谨慎地行马来到了这报喜者的身边,看见了后脑受创又被箭矢整个贯穿脑袋的死者。
仔细看了衣着与手上佩戴的许多戒指后,他露出笑脸,向正僵着脸挪步过来的李广恭喜道:“李将军大功,若非你,这匈奴王怕就真的要逃窜了,此役最大功劳当属于你!”
李广面上仍是一片空茫,低头看着死者后脑插着的箭矢。
箭矢尾端系了小小的红色布条,这是他区分自己箭矢的习惯——所以真的是自己凭借刚才几不可能做到的一箭击杀了匈奴左贤王吗?
他的心中未能浮现出喜悦,而是空落落一片,又颤声向卫青确认道:“卫将军,当真是匈奴左贤王,未有错吗?”
“不会错的,服饰且不论,单看他手掌保养得精细就可知他身份的尊贵了。”卫青感慨地赞道:“李将军到底未老啊,一箭即可取敌方主帅性命,免了后续与匈奴人的继续搏杀,这一仗的功劳必然能为你博得一个封侯之位。”
李广取下了头盔,花白的头发被混着尘土的风吹得乱飞,他无措地听着卫青的赞许,又被围拢过来的曹襄和公孙敖声声称赞,面上仍是未见笑容。
真的这么简单就能博得一个侯位吗?
他纵横沙场半生,取过无数场胜利,也从无数场失败中逃出生天,挣下了天下人皆知的飞将军之名,却一直都没能为自己、为家族挣出一个侯位来。
这一次为卫青担副将,也只是想要修复与儿子李敢的关系,想要用一个借口把自己从苦楚的醉海中拉出来,他并不觉得单凭作副将亲手斩几个匈奴人的头颅就能得一个封侯了。
没有了统帅指挥的功劳,光凭着杀几个人,在这样一场规模庞大的远征中,顶多不过是获赐些钱财,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
然而惊喜之所以称惊喜,也正是因为它来得意外。
一场让左贤王得以出逃的大风,一声发现左贤王逃窜的惊呼,李广又恰好正在高呼汉卒的附近。
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俱全,最重要的那支箭命中了应该中的目标。
自己经戎马半生也终于将要得到属于自己的封侯之位。
想到这里,李广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都化作泪水落下,他向仍欢笑着称赞自己的卫青行了几步,如同孩子一般抱住卫青的肩,大哭出声。
第159章完结跳下来,我接住你
匈奴伊稚邪单于匆忙逃离,未有处理自己留下的踪迹。
在他想来,汉军既然无法立刻抽身追击自己,荒原上留着的这些马蹄印应该很快就会因刮起风沙而消失,不如抓紧时间多逃出一段,逃出汉军能追击的范围。
然而他忘记了,他带着的这些牛羊牲畜会在被赶着走的途中嚼咬路边的草枝,随地留下的粪便更是明白透露出了他逃离的方向。
霍去病也因此没有任何迷茫地追击在了他的身后,他却还全然不知。
然而到底霍去病这边是隔了一夜才出击,伊稚邪连夜奔逃,双方相距还是很远的。
小将军一马当先越过高耸的山岭,跨过湍急的大河,没有片刻犹豫,于是这距离也在不断地拉近。
至天色渐暗时,他望着不远处连绵山脉的轮廓,甚至可以听见隐约海浪拍击石崖的声音了,终于得让部队停下歇一歇了。
毕竟也需让马匹饮些水,将士们用些粮。
但也正是在这时,他望见了不远处忽然燃起的篝火,照彻黑暗,点亮了他的眼眸,也点燃了他内心的战意。
会在这偏僻地方点火驻扎的只有可能是出逃的伊稚邪单于了。
霍去病与同样兴奋起来的李敢对视一眼,回头再看向一路追随自己的骑兵们,见他们都兴奋难当,却也没有立刻就选择进攻。
他让士卒们利用此刻的隐蔽优势先用些食水,然后率领他们安静地更靠近了些。
伊稚邪怀着对汉军仇恨心一路奔逃到山脚下,这才认为已经不再会受汉军的威胁,预备好好用上一餐休息一夜再为之后的事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