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令卫青参与其中,而是让王恢和韩安国分别领军。
毕竟这一场兴师动众的秀是做给太皇太后看的,选择的应该也都是太皇太后可以信重的老人。
只是这一次,刘彻特意将卫青才训练出的突骑部队也配配到了军中,也想看看这支骑兵在实战中是否能起到奇效。
准备时间没有花费太久,但也不算短,曹盈两岁生辰过了,雪融化水了,浩荡的汉军这才南下集结。
战事将起,刘彻本以为自此他见的最多的会是与他讨论军事的将军,怎料从此之后出入他这里最频繁的成了大农令。
大农令掌管全国财政,大汉经济的命脉可以说就捏在他手里。
当刘彻决定南征闽越时,跳脚最厉害让刘彻三思的也是他。
可惜这次连太皇太后为同意了,他即便再多的不满和忧虑也只能无奈应下,去筹措军粮军饷。
然而等到大军真的开拨,大农令又没完没了地来拜见刘彻了。
一见了面,他就反复和刘彻念叨着什么出兵时机不对,农民全被征去服兵役,今年春耕秋收怕是有大麻烦的事儿。
还说些军队开支大,让刘彻吓一下闽越就了事的话。
然而刘彻南征闽越的真正目的是备战北讨匈奴,闽越确实是软脚虾可以一下子就吓退,那匈奴人能是吗?
刘彻不胜其扰,头疼得不得了。
最后他甚至只能选择避去了太皇太后那里,让大司农没法再见到他。
太皇太后哪里能不知道他窝囊避来自己这里是为了什么,好笑地容了他几次,倒也没有戳破,保住他的面子。
直到大司农已经没法忍耐,必须要见着刘彻一面,叩拜长乐宫宫门时,太皇太后才问刘彻:“大司农也是为国本民生着想,皇帝不去见见他吗?”
若大司农不是一心着想这些倒还好了,刘彻有的是理由可以将他罢免。
然而他确实是位称职的臣子,将大汉国收支算得清楚明白,每每与刘彻诉苦时也是拿了数据才与刘彻谈的。
刘彻不应声,太皇太后就捏了捏曹盈的小手:“盈盈,你去外头将大司农唤进来吧。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日日冷风里往宫中罚站,别病着了。”
曹盈轻轻“嗯”了一声,又看向刘彻。
刘彻紧皱着眉头似乎仍是不想见大司农的面,可又找不出理由不见。
因此他只得气恼地重重呼出一口气:“见就见吧,无非也就是与朕倒苦水的那些话,朕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皇帝还想着北讨匈奴,若到了那时,大司农怕是才要住在这皇宫里,与你整日愁眉相对了。”太皇太后听他抱怨,就含笑说了他一句。
“唉,那他整日与我诉苦能有什么用处。”刘彻是真没想到,出征面对第一个难题不是在敌人,而且自己家的臣子。
曹盈见他们已决定邀大司农进来,也就迈着轻巧的步子出了门。
大司农胡子花白,被风吹得蒙住了半边脸,他却不舍得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理理胡子——这倒春寒实在是冷得过分。
“大司农爷爷。”曹盈围了个小围脖,说话闷闷的,垂头敛眸缩着肩膀的大司农没有听见。
曹盈就将围脖给摘下了,声音清脆地又唤了他一声。
这次他终于是听见了,睁开眼睛看见了雪团子似的小人儿,咧开嘴笑道:“是安和翁主啊。”
曹盈见他脸都被冻得发青了,就将自己的围脖举起递给他:“您脸色差,捂捂脸跟我进去吧,曾外祖母和舅舅要见您了。”
大司农先前没过脑子就接下了还带着些热气的围脖,听了她的话稍愣了一会儿。
“谢谢小翁主的好意了。”大司农有些艰难地蹲下身,将围脖重新给她围好:“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冻一冻没事儿的,你可别冻坏了。”
他拿手稍微梳了梳自己乱成一团的胡子,跟着曹盈进了室内。
身子回温,他的脸色也总算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