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敢和曹襄二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期待着她的下文。
她一时失言,只得又劝李敢道:“你现在既然已经卸任受赏了,就不再是棋子的身份了,最好不要再搅进这浑水去。”
“我只是想知晓缘由,不会傻到插手陛下的事。”
李敢坚持要知道自己受苦的根源,反过头来向曹盈保证道:“你向我说清楚了,我才晓得界限到底在哪儿,不会越界了不是。”
曹盈叹了口气,无奈地表示:“我不是局中人,又没参与设局,哪里能知道缘由,不过是根据结果倒推得出一点猜测,有几分对错都不敢保证。”
怕辜负了信赖,她先一步声明她所言只是自己都不确定的猜测,两人却都表示不介意,只等她来说。
曹盈便只能先讲了她推断的过程,让他们自己判断是否合理。
其实很简单,她已知舅舅刘彻与淮南王最是关系不睦。
毕竟淮南王曾有谋反之心,太皇太后是早就知晓的。
她临去的时候,为了大汉国稳定,不可能不告知刘彻让他提防着。
偏刘彻选择第一个宣旨的封国就是淮南王的地盘。
明面上来看,推行政策的难度必然是最高的。
又知两条政策都是刘彻想要谋取军费的国策,为了北伐顺利,刘彻肯定是要推行的,不可能容着别人拖延。
按一般逻辑推断,刘彻应该就是在等淮南王表态与朝廷对着干。
然后他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征讨淮南王这个不执行国策的刺头,拿淮南王作反例,迫其余诸王不得不跟着朝廷的步调来。
但看如今的情形,很明显刘彻用了一个更聪明的方法——让淮南王顶在前面执行国策。
再要迫其他王爷执行国策的时候,也可以有个正面例子,让这些王爷们有怨恨先冲淮南王这个叛徒去。
“我是不知道桑弘羊具体做了什么,但大约就是利用你设了个骗局,哄着淮南王行策,还让淮南王赶着将他送回来向朝廷表忠心。”
曹盈将分析说完,又在心底默默算了一笔账,没有继续讲给李敢和曹襄听。
桑弘羊这一趟,没有任何损失地达成刘彻想要推行政策的目标,就等同是帮刘彻省下了征讨淮南王的花费。
毕竟如果选择动用武力,倒也可以强行压下王爷们的不满,但内战实际耗费的都是大汉的实力。
而且用计成功之后,很大程度上还免了淮南王再起谋逆心带来的威胁。
淮南王甚至不顾自己利益,当了为朝廷效力行策的先锋,还让其他王爷的利益都受到损伤。
往后他即便想明白了,再要想拉拢其余诸王一起谋逆,也不会有人信他,只会当他做了朝廷的狗,来试探他们那些人的心思。
一箭双雕,怪不得独独挑中了淮南王。
想必刘彻已经烦透如今仍在长安不愿安分的刘陵,这才借机制裁淮南王了。
曹盈出神地想着,以刘彻的性子,怕是会借着对付淮南王的东风,连带刘陵一起对付走。
刘陵仍住在丞相田蚡的宅邸中,观她上蹿下跳不顾田蚡脸面的样子,她拿捏的田蚡把柄大约仍是有效的。
这样一来,如今在政坛已很少发话,只空占个丞相位置做富家翁的田蚡怕是得被迫帮助刘陵,与刘彻对上了。
“安宁的日子怕是也不长久了,这段时日,咱们最好什么也别探听。”
曹盈忧心忡忡地小声抱怨道,又多嘱咐了一句。
可再抬起头来望向李敢和兄长,她才发现两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我说的哪里有错吗?”
曹盈原本的淡定消失了,无措地整理自己方才说的话,试图找出让他们觉着奇怪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