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她的衣袍,她如一名男子一般拱手作别,笑道:&ldo;再见。&rdo;谢诩想多看她几眼,她却又不允许他下车,车厢的边缘那样低,他只能屈下上身,才能探出来看她。他言此生不会再跪玉狗,但他甘愿为面前的女孩折腰。是秋天的缘故吗,他的鼻尖沾上山风,干燥又酸涩。谢诩知自己一直对她很严厉,不苟言笑。此刻,他很想对她笑,却不觉有泪。他回身坐进马车:&ldo;驾‐‐!&rdo;那些往昔的壮志雄心,爱恨纠葛融在风里,似乎永不会再有了,可是它们又曾经那样真实地存在过。风吹散秋叶,落花随流水,所有的生机,总要重归尘土。马蹄踏声绝,栖霞山重回苍凉。=……=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在栖霞山半山腰寻见了昏迷在地的太子殿下和驱车小吏。玉佑樘醒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和她的娘亲正守在她c黄畔,她娘亲见她醒了,一把将她搂紧在怀抱,泪水涟涟:&ldo;幸好你没事……&rdo;皇帝陛下叹息,明显松了一口气。玉佑樘也环抱住她娘亲,眼眶熏红个透,她轻拍着女人的后背,重复喃着:&ldo;我没事,没事啦,别担心……&rdo;=……=半月后,皇帝持朝,太子殿下出阁,需继续学习。某日经筵讲座中,玉佑樘翻了一页课本,望向面前喋喋不休的讲官,觉得格外口渴。她不由敲了敲瓷杯,吊儿郎当道:&ldo;碧棠啊,给本宫添些茶呗。&rdo;身边一位陌生的宫娥忙凑上前来,不自在回:&ldo;殿啊下……宫女碧棠还在牢里待着呢,以后就由奴婢来伺候殿下了。&rdo;&ldo;噢,&rdo;玉佑樘恍惚地点头,而后眼光重回清明,将杯子递给那位宫女,&ldo;那你来吧。&rdo;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iddot;监国篇》正式结束,感谢追文的妹子,明天我们第三卷再会!☆、第三十六幕熙和三十六年,秋。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一年时光几乎是眨眼过,太子殿下已年满十八岁。这,已经是大龄剩男皇子了啊。于是乎,朝中大臣又开始大范围的催婚,几乎每日早朝,皇帝陛下都要被巴拉巴拉洗脑一番,但他也只是含笑听着,听完才如梦初醒一般问一句&ldo;啊,朕修道过久有些后遗症,方才神游天外,爱卿可是说了什么&rdo;,阶下众臣呕血。连皇帝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这样一来,关于当朝太子殿下彻头彻尾是个断袖,完全不近女色的旧八卦又起来了。玉佑樘自然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其中也不会少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宫中传播得最广的一个版本便是……前任首辅谢诩叛国,让太子殿下心中大为受伤,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好吧,群众的眼睛还算是雪亮。玉佑樘坐在亭中,为自己斟茶,满庭月桂,连苦茶都溶进了一丝甜香。谢诩。已经一年没再见过这人了。皇帝下令找了他一年,皆是无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居然能躲上这么久不被发现,也算是厉害。坐于她对面的皇后娘娘见她神思恍惚,不由唤:&ldo;佑樘。&rdo;玉佑樘这才回神,笑道:&ldo;母后,怎么了?&rdo;皇后道:&ldo;你私底下还是叫我娘亲吧,这母后,听了一年了,还是习惯不来。&rdo;玉佑樘微微一笑:&ldo;好,娘亲。&rdo;皇后这才获得适应,问她:&ldo;这东宫被你父皇大换血了一批人,可还习惯?&rdo;玉佑樘扣在杯盏边缘的指尖一顿,才点头:&ldo;还不错。&rdo;皇后望向她片刻,这孩子年岁渐长,女大十八变,相貌愈发冶艳,但眉宇间一股与男子无异的淡定气倒不改丝毫。她不禁叹了声,道:&ldo;你之前那个叫碧棠的宫女,还在大牢里待着。我知你惦记她,这一年里私下遣人去打点关照过她的事好多回。这关也关很久了,你若是已经放下了那些不快,还要她再回你身边,就让她回来吧。&rdo;玉佑樘闻言,沉默良久。风动,一苑桂香,她这才应道:&ldo;好。&rdo;她低头去看手中茶,不知何时,一粒淡黄的月桂已落进杯里,玉佑樘想将它拨出,但想想还是收了手,伴着浮在水面的那点金甜,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