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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却不能再说了。

邬弥生了灵智,这山阵设与没设都无差别,总是都卸不掉假面。

沈纵颐盘腿坐下,两手捧着酒碗,眯着眼埋在硕大的红花里小口抿着酒。

她喝着酒发怔,空空漠漠地看不出喜悲。

碗底空落,沈纵颐才回过神,始觉出自己竟将一碗酒都喝完了。

这真是罕见。

她酒量不高,听宫中人说她酒相也不善,喜欢撒娇卖痴没规矩。

故而她也克制着不多喝酒。

踏入仙途后,更是不曾醉过。

沈纵颐抱着碗,眉目间略带忧愁。

这样怎么好,没酒祭给皇兄了。

她盯着空碗里深陷的红花,忽然睫毛眨动,倏然间不知所以地落起泪来。

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细腻的花瓣上,将这一碗红砸得颤巍巍生出无限凄艳。

渐次浓起的酒意松软了她素来冷硬的心肠,沈纵颐为她死去的父皇母后伤心着,捎带着为她死后还成为畜生脚下烂泥的皇兄伤心着。

这般哭了一阵,沈纵颐又止了泪水。

在泪眼朦胧,她低头看着碗底的花,丝绸般的花瓣上凝着一粒又一粒澄澈的水珠,摇一摇手臂,那似露非露的珠泪便随着她的动作摇颤着玲珑的身姿。

沈纵颐望着动颤不已的自己的泪水,兀然间又哧地笑了。

她一手捧着碗,一手抹着哭得潮湿的脸,低笑道:“一碗酒罢了,也值得本公主哭。”

将花拿出碗底,沈纵颐抖落花心的水,搁下碗,捏着花根,她站起来低望着隆起的坟头,雪白的脸在树荫下陡然显出十二分的矜贵。

她静雅地拿出储物戒中的所有红花,这些碗大的花扑簌簌落至坟包上,直将这不起眼的低贱坟墓装饰成小小一汪花海了。

出了储物戒,花便失去了灵力的护佑,褪去表面灵力层后,它们却依旧鲜亮得像从晨间的枝头刚摘下的。

四野寂寂,白云匆匆。

沈纵颐站在遍地鲜红中,白衣如仙,正如失去灵力层装殓的红花一样,通身贵气毫无遮掩,浓艳得灼人心肺。

她双手交握在腹前,姿态娴雅,红唇勾起,却展露着烂漫肆意的笑容。

那笑靥将满地花红比得黯淡无光,尤其是在这昏暗的林间,亮色更甚。

下一刻,她如玉石掷地的清灵笑声穿透林叶,“喏,赔你。”

纤长的指尖摇晃地指着花,她弯腰笑:“哈哈,你若觉得这些破花不值当那酒,便入夜后来寻我讨说法吧。”

她说完,笑声但逐渐微弱,林间也忽地由明亮变得寂寞灰暗起来。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单是她的存在就能改天换地,能叫一个寂寞的死亡都变得鲜活。

若真有这般存在,她的名字一定叫沈纵颐。

“沈纵颐。”

一道自带冰雪气息的男声虚空响起,闯入这自成天地的小世界里。

沈纵颐视线虚浮,扭头看去。

邬道升修长的身影自远而近。

她意识有些模糊,但见他换下了银甲,另换一身玄衣还尚且没认出来。

沈纵颐直起俯笑的腰身,下巴轻抬,作睥睨貌:“唤我作甚?”

邬道升平静地走到她面前,浓郁的酒气将一切不合理行为都合理起来。

他在林间观看多时,最初还以为是甚么高等妖物上了他大弟子的身。

将好端端个人变得这般。。。。。。

低眸望着沈纵颐的脸。

简直是一团乱。

泪将那睫毛濡湿,恹恹地半垂在脆弱的眼皮上,喝了不知多少的酒,脸却没有红,倒是愈发白得像雪,更衬得眉眼乌浓可怜。

“沈纵颐,回去休息。”邬道升口吻浅淡,查看完弟子没有被附身的迹象,即动了身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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