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旁人的注视,沈纵颐泰然若素,收起手将花抵在掌心慢慢碾成汁液淋漓的花尸后,使用清洁术处理了一团糟的稀湿,她便径直走出了纷飞林。
一半峰比起其他山峰的弟子无数,便显得寂静许多。
她不回来,这座峰便是死的,一丝人声都不会有。
沈纵颐回来后,山深树叠的一半峰才重新涂抹上了色彩。
邬弥衣着整洁,身形挺括地站在峰底。
他守望的姿态娴熟而沉静,像等待中的石像,在等到期待中的身影前,连眼神都没有半点波动。
沈纵颐远远看见了他,脚步一顿。
离开前已吩咐他好好休息了,却仍旧站了过来。
定然是从她离峰后就起身了,不知等了多久。
“邬弥。”沈纵颐心中起了嫌烦。
自从邬弥生了灵智后,无论他做的什么事,以前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连他普通的等候,这时也觉得固执不喜了。
“主人,您回来了。”邬弥步态稳重,从外表上看不出受了很重的伤。
但沈纵颐和他之间有主仆契约,作为主人的她随时都能掌控到小傀儡的虚弱不堪。
两人靠得近了,这虚弱感便愈发强烈起来。
沈纵颐扫了眼邬弥,他表情淡漠,只有在疼得紧时,眼角才微微一紧,泄露出几分坚忍。
真讨厌。
到她面前博得什么可怜。
沈纵颐闭了闭眼,面容呈现一副动人的柔和:“邬弥,你伤如何了?”
她说着,睁开眼,姿色鲜艳:“还疼吗?”
邬弥垂首望着她,缓缓摇头,“无碍。不疼了。”
沈纵颐很信任道:“那便好呢。我原担心你们傀儡也会有痛感,可是担心了好一会儿。”
“。。。。。。谢谢主人。”邬弥长眉半敛,神色莫名。
原先没有灵智的时候,他确实没有痛感。
可是,他如今已是半个活物了,受伤自该疼的。
他没说,是因为自己也知道不该说。
“主人,饭食已做好了。”
沈纵颐转眼看他,微微惊讶:“你有伤还做了饭?”
“主人需要。”
沈纵颐眨眼,挣出几分感动的笑:“那真是太谢谢邬弥了。”
“不必。”小傀儡低眉顺眼,耳垂染绯。
视线捕捉到他耳尖的异色,沈纵颐心中真觉得有分惊奇。
原先以为邬弥即便有了灵智,也会有个循序渐进到成熟的阶段。
未曾想不过几日,就会害羞了。
真可惜。
沈纵颐进入山门,小傀儡灵智长得这样迅速,那也代表着她很快就不会用他了。
得在他彻底成熟前,尽速用完他好利落甩开这个麻烦。
沈纵颐一壁想着,一壁已到了玄玉桌前。
桌上那碗盛着红花的酒液在日影下涤荡着琥珀的色调,澄澈馥郁的一碗红。
她念及问灵大会,无心饮食,循着习惯喝了点酒,就端着酒碗来到那衣冠冢前。
衣冠冢设在一半峰深处,因离邬道升洞府极近的缘故,此处除了沈纵颐无人可进来。
故而她总是很放心地能对着坟头说些有关尘缘的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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