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与我说过……”苏娇犹豫了片刻道。
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肢,桐华微微抬首,那双无神的双眸不知在看向何处,似乎陷入一种难言的情绪之中,“我与哥哥的母亲……是一位御马女伶人……”
十几年前的御马还未如此流行,直到现今圣上登基,才被推崇起来,而他们的母亲,便是那第一场皇家御马赛便拔得头筹之人,而且还是一位脸面清秀,腰身苗条的女御马伶人,她不仅以一场酣畅淋漓的透剑门引起了那年轻帝王的注意,更是用那张冷傲孤漠的绝美面容牢牢的俘获了年轻帝王的心。
只当今太后把持朝纲已久,这样的一位身份低微的御马人又哪里会入得她的眼,年轻的帝王年轻气盛,百般挣扎却最终还是输在了权势帝位面前,女伶人心中郁衰,被太后折磨的奄奄一息,幸得穆菀相救,藏于太御园,不久之后却发现自己早已珠胎暗结,穆菀一面宽慰女伶人,一边野心勃然的将皇帝引于太御园与那女伶人相见,年轻的帝王许下诺言,必给女伶人一个后位,可怜那女伶人活在那话中三年,最后也是没有等到那么一天,郁郁而终,留下两个骨肉。
桐华说完,膳堂之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苏娇动了动绞在一处的手指,然后哑声道:“淑妃不知道王爷是……圣上的孩子吗?”
“姨母只说是一宫女与侍卫苟合,生下的野种。”桐华垂着脑袋,声音淡淡道。
“那,母亲……他的母亲不见了他,未曾找过吗?”想起金邑宴那张始终戾气环绕的面容,苏娇下意识的竟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母亲自生下哥哥之后便昏睡了三天三夜,姨母将哥哥与淑妃的孩子调换,母亲原本便心中郁衰,哪里还管的上孩子的事,只听姨母一句孩子绕脐而亡,便没了后话。”桐华摩挲着手中的茶碗,声音低低的透出几分悲凉。
苏娇慢慢放开绞在一处的双手,暗暗垂下了脑袋。
她原本以为自己爹不亲,娘不爱的,原来这比她嚣张万分的人……竟然比她还惨……
想着,想着,苏娇不禁便嗤笑出声,但是那双水盈盈的杏眸之中却渐渐浸入了泪珠子。
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淑妃这样的人,知道金邑宴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儿,又要把人拿捏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那手段一定是万分残忍霸道的,而一路隐忍着活过来的金邑宴顶着头顶金光灿灿的皇儿头衔,却是过着最卑微的乞讨生活,孤立无援的一个人暗暗苦撑,从懵懂无知的稚儿到嚣张跋扈的王爷,这其中的艰辛,哪里是几句话能说的完的……
“桐华姐姐……”苏娇再开口时,声音便带上了几分哑哑的哭腔,“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娇儿迟早都会知道的。”桐华说话时神情坚稳,似乎十分笃定。
但是听到桐华的话,苏娇的神情却是有些恍惚,她哑哑的道了一句,“是吗……”便开始怔怔的发起呆来。
一顿午膳,苏娇味同嚼蜡,午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震怒,命大理寺彻查金豫一事,新华生辰宴之时的宾客皆受到了盘问,新华公主府也自今日起禁闭,公主府中之人不得随意进出,所以苏娇午后与桐华话别之后,便由一抬小轿抬着回了敬怀王府。
夏生一等人早已等在西三所门口,见到那停驻与西三所门口的小轿,便恭谨的上前撩起轿帘。
苏娇从那小轿之中走出,身上穿着桐华宽大的宫装,面色有些苍白。
“王妃。”秀锦上前扶住苏娇的胳膊,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脸上现出一抹担忧。
苏娇朝着秀锦摇了摇头,迈着酸软的步子进了寝室之中。
夏生跟在苏娇身后,看着那道纤细身影安稳步入寝殿之中,才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寝室之中,苏娇歪在美人榻上,眼睛迷迷瞪瞪的盯着一处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珠守在苏娇身侧,看着苏娇一副出神模样,有些心急道:“王妃,奴婢听闻昨日里新华公主府发生了大事,那,那豫怀王被被……”
秀珠还是个姑娘家,脸皮薄,说不出那种话,她伸手推了推苏娇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焦躁。
苏娇被秀珠一推,晃回了神,迷糊的应了一声。
“啊,真的啊……这是真的吗?”听到苏娇的回话,秀珠猛地惊叫一声,伸出双手捂住脸颊,一双圆眼瞪得大大的。
苏娇被秀珠一声惊叫给彻底吓回了神,她看向蹲在她美人榻旁一脸惊悚神色的秀珠,无奈的歪了歪脑袋道:“嗯?又怎么了?”
“奴婢,奴婢听说那豫怀王丰神俊朗一般的人物,金陵城中多少贵女挤破了头想嫁给他,怎么就怎么就……那样了呢……”秀珠扭捏半天,又敲了敲蹲麻的腿,看向苏娇的神色十分纠结。
苏娇对上秀珠那双圆眼,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大致是……命里注定有劫?”
不过这晚上刚刚给自己灌了药,这转眼又说喝醉了酒闯了那小豹房,被下了药的自己没事,反倒是那下药的不仅被卸了胳膊,又……咳……失了身的……没那么巧吧?
正撑着下颚想着事,那头珠帘被秀锦急切撩起,苏娇抬首看去,只见秀锦急匆匆的踩着一双沾着泥水点子的绣鞋就往这处走。
“王妃,宫里头传来消息,请王妃进宫。”
听到秀锦气喘吁吁的话,苏娇从美人榻上起身,纤细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有听到什么风声吗?”苏娇扶着秀珠的手自美人榻上起身,脸色不是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