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大长公主说完,便靠在了椅背上,半眯着眼,拿出了大长公主的架势,身边的锦绣姑姑是当年从宫里边就跟着昭阳大长公主的,自然能明白昭阳大长公主的意思。
锦绣姑姑上前两步:“小姐们应当是知道的,关于小姐们出府的时间与缘故,门房处有很详细的记载,先前小姐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奴婢便已经让人去把近两个月的出府册子拿来了。二小姐被掉包成的那本书上有印成的时间,正是一个半月以前,且这种书卖的地方少,谁买了,店家都会有个印象的……言尽于此,若是小姐们还不说话,就别怪奴婢扫了小姐们的面子了。”
顾竹芸心下更是慌,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话本子不是好些年前就有了,还是随处书铺都可以买到的吗?
难道是……
不必再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那书大致是什么。
世家小姐,涉及禁。书,简直是一种耻辱。
锦绣姑姑从小丫鬟手中接过了门房处记录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翻看,最后说道:“这一个半月内,因着没有什么需要出府的事情,除了大小姐出门买过一次书,二小姐先前与二夫人和二爷回了一趟外祖家,三小姐和四小姐出门去过饰楼之外,再无记录。”
顾竹芸猛地一松口气,既然顾昙华出门买过书,那……她的嫌疑就小了些是不是?顾竹珊也是不经意间微微一蹙眉,顾昙华出门买过书……这她的确是不知道的,这样的话……这次的事估计就算是白费心思了。
正想着,顾竹珊就听见顾昙华开口了:“那次我去买书,去的是沈氏书铺,沈氏书铺的名声是有目共睹的,且我前后不过花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随我身边出门的只有一个秋冉,车夫是祖母平时出门常用的那个,我出门去了哪儿,待了多久,身边丫鬟有没有离开过,这些祖母都可以差人来问……这脏水,我可受不起。”
说罢,顾昙华轻蔑的看了顾竹珊和顾竹芸一眼,那意思明晃晃的毫不掩饰。
顾棠华并不意外,她本来也不怀疑顾昙华。至于剩下的顾竹芸和顾竹珊……
顾竹珊仿若受惊一般,连忙跪下了:“祖母,孙女平日里最是胆小,怎么可能做什么故意换了二姐姐的功课的事,且,且前段日子孙女还一直忍不住往二姐姐的海棠园走动,对二姐姐最是喜欢不过了……”
顾竹芸见顾竹珊跪下了,自己也连忙跪了下去,因着先前锦绣姑姑说的那些都和她让人买的书不符,故而顾竹芸虽搞不太清楚,但很有底气。
“祖母,竹芸也没做过……”
“行了。”昭阳大长公主出口打断,看向锦绣姑姑:“继续说。”
“是。”锦绣姑姑应了一声,道:“这件事,说来要查的话,虽是繁琐,但却是不难查出来,毕竟顾家虽大,但规章在那儿,谁什么时候出了门,干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是能查到的,但是这若是去查,小姐的名声在府中可怕是就不好看了。”
“故而奴婢斗胆,最后问一次各位小姐,可有什么想说的?”
顾竹芸战战兢兢,她虽然心大,时而不太会看人眼色,但是胆子却是不大的。听着锦绣姑姑的话,再也忍不住,声音颤的开了口:“竹芸……竹芸先前曾经让身边的秋芽托她哥哥买过书进来,但是买的只是话本子,半点没沾禁。书啊!更是没想着要害二姐姐的……求祖母明察。”
顾竹芸想明白了,那书既然被昭阳大长公主她们这般厌恶,定不会是简单的东西,肯定是和禁。书之类的扯上了关系的。而自己让人买书的事肯定能被查出来,与其到时候有理说不清,倒不如现在说个清楚,承认自己看话本子总比承认自己用不堪入目的书陷害姐姐的好。
想了想,顾竹芸又说道:“这个事四妹妹也是知道的,我们俩先前就只是想着给二姐姐开个玩笑,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啊……”
顾竹珊觉得顾竹芸简直蠢笨至极,半点经不起吓,不过也无所谓,总之她想要的结果,也无非就如此了。
顾竹珊先是磕了一个头,才看向顾竹芸:“三姐姐为何要如此污蔑于妹妹……”
昭阳大长公主猛地睁开眼睛:“够了,都给我闭嘴!”
顾竹珊连忙闭上了嘴,反正抓不着她做了的证据,空凭顾竹芸一张嘴,也没谁信。她现在忙着辩解,反倒落了下乘。
“竹芸,你让谁买的话本子?”
顾竹芸如履薄冰:“我身边的秋芽的哥哥,她哥哥在马房做事的,平日里方便进出,买回来了,秋芽就去帮我拿回来……祖母,孙女知错了,不该看话本子……可孙女当真没有做过用禁。书陷害姐姐的事啊……”
“去把那秋芽的哥哥带到外面来,锦绣,你去问话。”
锦绣姑姑波澜不惊的应是,然后就脚步平稳的往外走了。
昭阳大长公主斜靠在上座上,但周身的华贵丝毫没有被消减。
陈先生坐在下方,静静地喝茶。
顾棠华和顾昙华就那样站着,一个低垂着头任凭祖母做主的乖巧,一个平视着前方毫不掩饰眼中的不耐烦。
顾竹珊和顾竹芸跪着的,顾竹珊有点紧张,但算不上害怕,她自认做得干净。顾竹芸心底慌得不行,尤其是先前顾竹珊说了不承认的话之后,但是又有点愧疚,毕竟等会儿她就能洗清嫌疑了,那就只剩下顾竹珊了,虽然自己日后可能还是会因为话本子的事被敲打,但是至少不会扣上一顶嫉害姐姐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