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应承,收拾东西后想了想,还是给凌亦风挂了个电话。他说:&ldo;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外面谈事情,忙完回家。&rdo;凌亦风口中的&ldo;家&rdo;,是指良辰的公寓。过去他从没这样说过,从来都只是说&ldo;我今晚去你那里&rdo;,可是也就这一两天,好像突然顺口起来,良辰听在心里,在自己察觉之前,暖意便在瞬间充满了四肢百骸‐‐看来,家庭,确实是归属感的一种象征。而且,这两天凌亦风一反常态,无论多晚总是会去过夜。比如前一晚,深夜才到,事先并没打招呼,进了房,他搂着被吵醒的良辰,深深地吻她,她在c黄上被他吵得睡意全无,睁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笑着捶他:&ldo;快睡!你都不困么?&rdo;凌亦风目光灼然湛亮,盯着她仿佛丝毫不愿放松,淡淡地勾着好看的唇角:&ldo;不困。&rdo;手掌在她腰上抚了抚,又说:&ldo;你睡吧,不吵你了。&rdo;良辰依言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有些无奈‐‐在别人的注视下睡觉,实在不是她的习惯,更何况,他的手半点也不肯安份下来。她被挑得起了一些情绪,反手攀上他,刚想靠近,却见他停下来,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ldo;早点睡吧,晚安。&rdo;之后便收了手,平躺下来,开始睡觉。良辰当时愣了一下,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借着微光看见那张放松下来的脸孔,稍稍透着不常见的孩子气,心头却又立刻一暖。月光明亮的夜晚,几乎不见半点微风,安稳满足的感觉从心里腾升。又聊了两句,良辰收了线,和一群同事出去聚餐。然而同一时间,凌亦风收起手机,倚在窗框边,望着不远处平静的人工湖泊微微出神。湖边长椅上坐着的几人,身上淡蓝色条纹状的病号服依稀可辨。办公桌后的人拿着报告仔细翻看了一遍,这才抬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往椅后一靠,修长的手指扣击桌面。&ldo;你终于决定了?&rdo;他问。凌亦风回过神,看了看他,&ldo;是。&rdo;浅褐色的眼珠闪过怀疑的神色:&ldo;这一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临到关头才突然说要取消不做了吧?&rdo;凌亦风不答他,只是坐下来,问:&ldo;机率还有多少?&rdo;&ldo;……你很好运。&rdo;jas又确认了一次分析报告,也像是松了口气:&ldo;还没有明显恶化,仍和原来一样,40,基本不变。&rdo;听到&ldo;好运&rdo;这两个字,凌亦风冷冷笑了笑,似是有些嘲讽。然后才又问:&ldo;你有把握吗?&rdo;jas却突然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从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这是凌亦风第一次明显地表现出他的担心害怕!即使上次在美国,临近手术之前,他也从没问过他,究竟有没有把握。凌亦风垂了垂眸,修长的双腿交叠,静静地坐在椅子里,平静无波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jas想了想,郑重地点头:&ldo;我自然会尽最大努力。那么,你呢?你自己有没有信心?&rdo;凌亦风双手cha在裤袋中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形映在即将落没的夕阳下,投成地板上灰暗的阴影。他沉默地举步离开,仿佛来此只是为了得到jas的一个承诺和保证。&ldo;eric!&rdo;身后传来声音。他的脚步微微一顿。&ldo;你还没回答我,你有信心没有?……要知道,这种手术,病人的意志力是非常关键的。&rdo;凌亦风的眼神闪了闪,声音在这不大的房间内缓缓晕散开去,微沉地划过静谧温暖的空气,&ldo;有。&rdo;语调很淡,却似乎足够坚实可靠,&ldo;这是我给别人的许诺。&rdo;良辰到家的时候有些意外,没想到凌亦风竟会比她更早回来,而且,此刻不过八点多,他却躺在c黄上,似乎睡着了。开衣橱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响动,c黄上人的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看她。&ldo;今天很累么?&rdo;良辰拿着睡衣问。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只觉得最近的他好像又消瘦了些,此时脸颊上也气色欠佳。凌亦风按着额角,撑着坐起来,像是有点刚睡醒的迷糊,似是而非地点了个头,不说话。等到良辰洗完澡出来,他仍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只是神情早已清醒,一伸手,说:&ldo;过来。&rdo;&ldo;……干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