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荀念玉却坐着不动,没有走的意思。邢程没有办法,深深看了看在整理记录的画尘,只得也出去了。走了不过十步,听得会议室里传来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他一惊,连忙掉头。其他人也跟着折身而返。荀念玉颤抖地用手指着画尘,画尘白皙的脸上印着五根指印,她像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ldo;是不是你说的?&rdo;荀念玉脸通红,眼泪扑扑地往下直掉。&ldo;说什么?&rdo;画尘下意识地去摸滚烫的脸颊。荀念玉以为她要还手,又挥过去一掌。邢程从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手。&ldo;荀特助有话好好说。&rdo;荀念玉狠狠地甩开邢程的手,&ldo;你装吧,继续装吧。那件事,我只对你说过,现在,这幢大楼里谁不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方设法把我逼走,然后你就坐上特助的那个位置了。好笑之极,你有本事坐吗?&rdo;画尘慢慢镇定下来。&ldo;荀特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rdo;荀念玉哭得都快接上气来,&ldo;是的,你不知道,你最无辜,你最善良。&rdo;她哀怨地看了看众人,扭头往外跑去。邢程让任京追过去,到了这年关,不要出什么事。&ldo;怎么一回事?&rdo;冯副总不明所以。邢程看看其他人。其他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冯副总。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荀念玉貌似怀孕了,让她怀孕的男人是个有夫之妇。这是她和画尘之间的悄悄话,然后画尘就说了出来。其他人分析了下,保安在晚上几次看到冯副总和荀念玉鬼鬼祟祟呆在二十七楼,荀念玉的恋爱热线都是内线,还有一次,冯副总在例会前,衣衫狼狈地进了会议室,肯定是被老婆捉了奸。如此一来,就锁定了目标。荀念玉早晨在洗手间,听到两位清洁工在说这事,才知道自己被卖了。&ldo;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rdo;冯副总脸一阵青,一阵白,拼命地辩解。&ldo;我可以和荀特助当面对质。&rdo;&ldo;冯副总,我们都相信你的清白,但这样是没有说服力的。&rdo;邢程提醒他,要解释得清楚些。众人一脸看戏的期盼。冯副总看宋思远,宋思远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面沉似水。&ldo;我……&rdo;他张口结舌,不禁泪水纵横,&ldo;真的不是我!&rdo;他是副总,荀念玉是特助,碰巧一块加了几次夜班,有什么问题吗?那天衣衫不整,是老婆在街上撕的,就因为他在外面和朋友打了一夜麻将,输了上万块。他赶着开会,来不及找地方换衣服。家有这么个河东狮,他敢有外心么?&ldo;冯副总爱打麻将呀!&rdo;邢程笑得很有内涵,像一曲词,意境幽深。&ldo;小来来。&rdo;在这荣发,冯副总好不容易混得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今天这境遇,形似公审,他等于不打自招。金融行业,闹个绯闻,算是小事情,而痴迷赌博,则是大忌。冯副总看到万丈高楼在慢慢倾斜、慢慢倒塌,最后化为一堆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了。&ldo;那那个男人是谁?&rdo;真相还没出来,众人并不死心。&ldo;都忙去吧!&rdo;宋思远终于发话了。众人不太甘心地散去,边走边议论。冯副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怯怯地跟着宋思远。宋思远突地回头,说道:&ldo;你大概累了,回去休息吧!&rdo;&ldo;不,我一点都不累。&rdo;冯副总直摆手。宋思远再没看他,&ldo;啪&rdo;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冯副总热血汹涌,流遍全身,再一点点地变冷。他哭丧着脸转过身,邢程站在他身后,轻声宽慰道:&ldo;只是女人们的八卦,别放心上。&rdo;冯副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真的非常非常无辜!邢程目送着他,昔日挺拨的身姿,佝了,那股子运筹帷幄的神气劲也荡然无存。少了精神支撑,每个人都是一具平凡的ròu体,没有任何区别。他同情地叹了口气,进了会议室。一室空荡。刚刚所有的人都聚焦在冯副总身上,画尘的脸后来有没有肿、人有没有哭、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一个人注意。邢程跑去办公室,也不在。他给她打电话,关机了。任京回来了,说把荀念玉送回了公寓,她的同学过来陪着她。还是一直哭,什么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