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激动得不知所措,几番哽咽之后便连忙拉开了大门,拉着白牧生的手进了院子。
“东伯,我娘可还好?”
来到院中的白牧生见家中景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便急忙开口询问娘的情况。
“夫人,夫人她。。。。。。唉。少爷你随我来吧。”
东伯摇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不再说话,只是拉着白牧生直奔正堂。
刚走进偏堂,白牧生便怔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了堂上供奉着两个灵位,一个是父亲的,另一个是母亲的。
“怎么会?”
白牧生声泪俱下,几步奔到桌案之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随即疯狂涌出。而喉间却再也不出一丝声音。
“少爷节哀啊。当年环江兵荒马乱,夫人见老爷战死沙场,知道情势不好。便安排老奴遣散家丁,然后又硬要我送亲眷回返乡下。待老奴赶回环江的时候,环江已经城破,您与大小姐已然不在府中。家里只余夫人一人,而夫人那时就已经在日日咳血了。在老奴追问之下,才得知少爷和小姐已经被夫人逼着逃难离开了环江,不知所踪。想必在老奴返乡的时候,夫人便是已经打算好了一切。你们走后三个月左右,夫人就彻底病倒了。没几日便撒手人寰,随着老爷去了。”
说到这,东伯已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已了。
“夫人走后,老奴将其与老爷一同葬在北蟒山之中。然后就一直守在这白府之内,等着少爷和小姐回来。”
东伯说到这就向着灵位拜了下去,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小少爷终于回来了!”
“东伯,娘临走的时候可有什么话留下。”
“有的,有的,夫人留下了一封信,老奴马上去拿!”
东伯闻言马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而去。
“爹,娘,孩儿回来了。”
白牧生恭恭敬敬的给爹娘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爹,娘,孩儿不孝,弄丢了妹妹。今日回来,便是跟随师父一路打听妹妹的下落。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把云儿找回来的。爹娘,孩儿如今已经能够修炼武道。而这一切都是孩儿的师父赐予,师父他老人家还曾数次救过孩儿的性命。今后孩儿便会跟随师父好生修习,您安心吧。”
白牧生的声音颤抖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与娘亲当年一别,竟成永别。如今回来,见到的只有爹娘二人的灵位。
“痛失双亲,实乃人生大悲。为师不会劝你,哭吧,哭完了我再带你去寻你妹妹。”
古老头轻轻拍了拍白牧生的后背,缓步便来到案前。取过三柱香,在白烛上引燃,恭谨的给白牧生的父母上了香。
“牧生是个好孩子,我顾明一在机缘巧合之下得此弟子,实是我幸。如今来到白府告知,也算是跟您二位有了个交代。”
白牧生听到师父言语,想到自己失散的妹妹。便逐渐收敛了哭声,抹去脸上的泪水。
“少爷!”
这时东伯快步跑了进来。
“这是夫人留给你的信。”
白牧生从东伯手中接过朱漆封好的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母亲娟秀的字体随即映入眼帘。
“生儿,见此信时,想必母亲已然追随你父亲去了。留下尚且年幼的你和云儿,实非娘内心所愿。你与云儿走时,我的身体已经日渐消败。自知不久于人世,不愿拖累你们,才会撵你兄妹出门,希望你们不要怪娘。生儿,你即已取得你父亲的遗物,当已知晓你非我亲生。但我与你父亲这些年都视你如亲生骨肉般看待。若你真的终身无法习武,便随在你叔叔身边经商,忘记仇恨,远离江湖。过一个平凡人的一生,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最后,娘嘱咐你好生照料云儿,帮他找个好婆家。”
白牧生颤抖着读完母亲的绝笔信。滴下的泪水打湿了信纸,晕开了墨迹。
又是看了好久,白牧生才将信纸好生折起,放入信封,收进了百宝袋。
“东伯,家里没人了,您老怎么还留在这里?”
“少爷,老爷当年对老奴一家有活命的大恩。从那时起,这白府就是老奴的家了,有老奴在这白家就不算没人了。少爷放心,只要老奴在一天,这白家就不会落败。”
东伯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少爷,您这头是如何?还有,小姐如今可好?”
“东伯,当年我带着云儿离开环江没几日便遭遇了强人袭击。我重伤后被师父救起,伤养好后便是如今这副摸样了。当时我虽活了下来,但却和云儿失散了。如今回来除了回家这一趟外,更重要的就是想打探一下妹妹的消息。如今你问起来,看来这些年云儿想必也是没回来过吧。”
白牧生听到东伯询问妹妹的消息,心又凉了半截。
“少爷和小姐走散了?唉,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几年小姐也没回来过。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天杀的世道!”
听到小姐如今不知所踪,东伯又是好生叹息。
“东伯您老放心,我一定会把云儿找回来的。我准备给爹娘守灵七日,然后便动身去找寻妹妹的下落。”
白牧生握着东伯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撒开。那布满老茧粗糙的手很是温暖,那是属于家的感觉,是这世间难得的安稳,是活下去的希冀。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白牧生默默守在堂前,感怀伤魂,只余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