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停了下来,车夫指了指牌坊下站着的人,说是接他们的,就赶了他们下车。
再是打点过,发配的村子也很偏僻,一路颠簸,除了黎百川,黎家人早被折腾得站着都恨不得昏睡过去了。
顾氏想着扶正,强打起精神上前去:“老爷,您看老太太和朝宗他们都累了,要不咱们先安顿下来,跟这儿的人熟悉了再说?”
黎百川才不干:“你懂什么?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该拿出气派来震慑住他们,他们才不敢拿捏咱们!”
顾氏一向乖顺,不会明着跟他犟,立刻顺势道:“老爷说的是,咱们的气派不能丢。那如今老爷身边只有妾身和李妹妹两个妾室,没有主母应酬相邻,要不妾就暂代……”
黎老太太原还在后面走着,一听就快步上前,一胳膊肘将顾氏撞开。
“你还知道你是妾?以妾为妻,你是想让我儿抬不起头啊。应酬相邻有我,哪儿用得着你?后面待着去。”
顾氏不敢反驳,也是累得狠了,只能到后面跟李氏一起照顾几个孩子。
黎百川和黎老太太走在最前头,头昂得高高的,一脸高傲地拿鼻孔对着牌坊下的人。
来人叫乔大锤,是乔家村的村民,也是白氏丈夫的族亲,里正常派他来接流放之人。
白婶娘传回话来了,这些人身上有二十两银子呢!
乔大锤见过各色各样的流放之人,一看他们这样,心里就有
数了:“元都来的犯妇家眷,姓黎?啧啧,这身子挺得像镇上练摊儿的斗鸡,瞧着就稀罕。”
斗鸡,这是什么话?
黎百川和黎老太太张嘴就要骂回去,谁知刚好一股大风卷着黄沙吹来,灌了他们一嘴的沙子,捂着脸咳嗽连天。
乔大锤装没看见,趁着他们吐沙子,敷衍地拱了拱手,带着他们去村里找住的地方。
“咱们这儿每年都来人,住的地方都有准备,就是费了些力气。各位都是贵人,想来不在乎赏咱们几个辛苦钱。”
流放过来的人都要安排屋舍,至于是什么样的屋舍,就得看各自的本事了。
“好说好说,银子嘛,只要你们服侍的好,都有。别看老爷我如今走了背字,破船还有三斤钉呢。”黎百川煞有介事地道。
黎老太太想到的更实际,边想边道:“家里人口多,有没有宽敞一些的院子?周围要安静,我家孙儿要读书。”
都到这儿了,还有这些要求?
乔大锤看了眼后头困得眼都睁不开的“大金孙”,干脆地应承:“有,自然有!”
乔大锤特意带着他们看了一圈儿的泥瓦屋,黎百川和黎老太太都觉得那些实在不是人住的。
“这屋子居然挨着田,虫子进屋怎么办?那边太小,风水也不好,那个谁……”
“大锤啊,我们只是暂居于此,早晚要回元都的,到时候拔根寒毛都比你们腰粗,也带你去元都
见识见识!”黎百川指指点点的,很是不满。
黎老太太附和着道:“白婆子是你们这儿的?从前我们家的下人好多都是找她买的,都是熟悉的人,你可得给我们找个好住处。”
“那是自然,诶,说着就到了,二位看看,就是那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