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里花卉众多,如果花粉过敏,也可能造成皮肤发痒。胭脂无毒,无毒,绝对无毒。我一次次地提醒自己,相信事实,相信我自己的试验,也相信一回萦烟。可没有用。到后来,我已经克制不住地往自己脸上抓挠,甚至觉出面部敷过胭脂的部位,正慢慢变得麻木。正惊疑不定时,我听到了十六儿的惊叫。&ldo;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rdo;红么?红得连胭脂本身的嫣然也遮盖不了?杨轻蕊转身看我,也是一惊,摸了我的脸庞,懵懵憧憧地问:&ldo;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我吃了海里的虾子,也会这样。&rdo;我一大早会吃海鲜么?何况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准,唐家虽有钱,也很不容易吃到海里的新鲜鱼虾。&ldo;轻蕊,赶快回去。&rdo;我的嗓子已给吓得有点嘶哑,&ldo;可能花粉过敏,不然……就是用的脂粉有问题,我得快回去洗脸吃药。&rdo;我从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那么点清秀的小资本还是得好好保护,我不想影响古代的市容市貌,更不想荼毒身边人的眼睛。若是真给毁了容,唐逸宁虽未必会丢开我,可多半不会再有事没事待在我身畔,不声不响地伴着我看书,一副赏心悦目的陶醉模样了。杨轻蕊和十六儿也给惊吓得不轻,连连叫了车夫和随从,只想赶着回唐府。可这时已近正午,果然如杨轻蕊所料,花市人山人海,道路早已壅塞不通。马车早已出不来,随从们护着我们挤出花市,出去找了半天,才找着个熟识朋友的肩舆,单和杨轻蕊坐了肩舆回去,其他人一路跟随在后步行,有腿快的,已经先行找大夫去唐府了。肩舆一路将我送入唐府,冲进二门,回到小偏院时,我的脸已经肿大的连眼睛都眯成一线了,脸上也因克制不住,挠出了很多的血痕,再不知丑成什么猪头样。杨轻蕊一边扶我下舆,一边一叠声地尖叫:&ldo;快来人,准备水,找大夫……&rdo;十六儿脚程慢,还没赶回,几个在外屋里粗使的丫头已慌成一团,忙忙过来,扶我的扶我,打水的打水,又有人急急冲去回禀管事和唐家主人。不一时,丫头们已端来清水,并着肥皂团、香豆面子、玫瑰胰子之类的清洁用品来,杨轻蕊早已急得满头汗水,只嫌这些粗使丫头手笨,一边叫骂,一边脱下褙子,只穿了一层小衣,高高撩起袖子,亲自动手为我洗脸。将脸埋入水中,让冰凉的感觉慢慢渗入毛孔,感觉略略舒适一点,杨轻蕊拿了那些去污力不比现代洗面奶差的古代清洁材料,轮番为我搓揉着,丫头们又将污了的水换作干净的淘米水,确定脸上不管是什么花粉还是脂粉,都该给清洁得一点不剩时,方才住了手。这时随从找的大夫也到了。我用块湿纱布敷了脸,躺在竹榻上,感觉脸肿得比平时大两倍都不止,也不敢去照镜子,只觉连说话都已经很是困难,头部更是一阵阵昏沉,依旧忍耐不住,只往脸上乱挠。十六儿此时已经回来,急得簌簌掉泪,抓住我的手,只催大夫快些诊治。我心里还明白,勉强带了点笑意,问那大夫:&ldo;是不是花粉导致的荨麻疹之类?&rdo;荨麻疹杨轻蕊曾提到她吃海鲜会脸上发红发痒,应该就是过敏后出现的荨麻疹;我这副前世的躯体似乎也是过敏体质,初来之时,廊下数株金边瑞香开得正好,我不过站在那里多闻了片刻花香,身周也散散碎碎长了不少疙瘩,因此急急让人将花移走,涂了几天药才恢复过来;所以若说我因看花过敏,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种症状也太夸张了吧?大夫搭脉好一会儿,才答道:&ldo;小姐症侯,风热袭表,肺卫失宣,应该就是风热型的急性荨麻疹了。只是小姐体质特殊,发作得就厉害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荨麻疹。小姐得尽快用药调理,内服外敷针炙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必须立刻找出小姐得病的源头。小姐面部已经水肿,若持续不消肿,必定会引起面部充血溃烂,若水肿蔓延至咽部,引起呼吸不畅,则可能因窒息而……而……&rdo;&ldo;还不去下药抓药?&rdo;杨轻蕊打断那老大夫的话,脸庞已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