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瞬间陷入死寂,连带着庞牧脸上都流露出震惊和厌恶交织的复杂神色。
“你,你,我没有。”王武哆嗦着跌坐在地,虽然口中还是否认着,可下雨一样滚落的豆大汗珠却告诉所有人,他跟这起命案脱不了干系。
“畜生!”庞牧身后站着的一个俊秀年轻人拧眉骂道。
晏骄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勉力支撑着说:“那等隐秘部位,又是在衣服之内,除了你,还会有谁?”
就算是自杀,也断然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方法。
庞牧慢慢站起身来,“竹签、铁签入体,出血极少,不露痕迹。王武,你好狠呐。”
芸娘的爹娘放声大哭,王武也像是被抽了骨头,颓然趴在地上,喃喃道:“我,我不是,是她不好,是她不好……”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晏骄终于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搬去了。
她刚长长地吐了口气,就见庞牧已经转过来,“这位姑,哎?!”
压力骤然消失的晏骄只觉浑身一轻,终于两眼一翻,软趴趴的跌了下去,庞牧本能的上前一步,两条结实的胳膊接了个正着。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嘀咕:“元帅把人吓死了!”
第3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金乌西坠。
晏骄迷迷瞪瞪的坐在炕头发了会儿愣,这才发现身上竟意外的干爽,好像有谁在自己昏迷期间替她擦过了,又换了干净衣裳,正是上午去布庄买来的两套衣服之一。
稍后回神,她头一个动作就是爬下炕去看桌上放着的勘察箱。
果不其然,虽然里面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可夹在箱子缝隙的头发已经不见了,说明白天自己出门,或是刚才昏迷期间,已经有人打开过了。
她正在脑海中回忆着白天那个不像县令的县令,就听门吱呀一声响,曾经见过的那个黑黄皮肤的小丫头阿苗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坐在桌边发愣便十分欣喜的说道:“姑娘,你醒啦?正好趁热吃药吧!”
阿苗是城里一户人家的女儿,因家中人口多,略大些便出来找活儿贴补家用。如今辗转之下来到县衙做些杂活,虽赚的不大多,可喜又安全又清白,因此也十分卖力。
经过白天在茶馆跟人的交流,晏骄现在也已经有些熟悉本地口音了,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障碍。
她道了谢,刚端起碗来,就被里面飘过来的复杂味道熏的一阵干呕。
传说中的中药啊。
阿苗就站在旁边抿嘴笑,“良药苦口呢,姑娘快喝就快好呢。大夫说了,您是累狠了,这两年都没歇过来,前些日子受了伤,白日里又耗费了心神,身子虚着呢,得好好调养。”
这位晏姑娘细皮嫩肉的,说话又文绉绉,大家都觉得她是大户人家出身。却不明白为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会累着,又一个人跑到山里去。
晏骄痛苦的盯着那冒着袅袅热气的黄褐色液体,平生第一次这么怀念西药。
如果单纯是苦味也就算了,其实她还挺喜欢吃苦瓜呀苦菜这里带苦味的食物。
但关键是这个药也不是个正经苦,又酸又涩又辣舌头,还有点怪里怪气的甜混在一块儿,简直不是人受的。
晏骄一边闭着眼睛喝,一边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胃里呼呼往外冒酸水,浑身都在打哆嗦。拼命咽下去之后,到底又吐出几口来。
阿苗见状忙拿着手巾替她擦脸,动作轻快熟练。
“多谢,真是辛苦你了。”晏骄很不好意思的对阿苗说,又自己接过来手巾擦拭。
“我能伺候您这么有本事的人,那是福气!”阿苗又端了一碗清水让她漱口,这才忍不住红光满面的说道:“姑娘,您好厉害呀。我们都听说了,您今儿帮助咱们县太爷破了一起人命官司呢,这可真了不起!”
晏姑娘真厉害啊,衙门上下的婶子们都这么说。
左右她们是没什么出息的了,可身边骤然多了个有本事的女子,便觉与有荣焉,好像只是这么跟着就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