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完卫大丫与卫二丫的事情之后,卫老太忖了忖,又同卫大柱说,“你与玉书都不年轻了,自己心里肯定有盘算,两个孩子也都十几岁了,该给孩子攒的家当可不能少,所以这条小黄鱼怎么用,你与玉书自个儿合计去,妈不管。”
“不过妈得同你们夫妻俩把丑话说在前头,小黄鱼给了你们,如果你们糟蹋了,那往后可别来找妈哭,也别打妈手中那四条小黄鱼的主意。那四条小黄鱼该怎么用,妈都同你们说清楚了,那是妈攒给孙子辈的,和儿子儿媳妇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卫大柱连声应着,从卫老太手中接过那三条黄澄澄的小黄鱼之后,转头就同谢玉书说,“玉书,你给我往裤腰带上缝几个针脚密匝的口袋,直接将这小黄鱼缝进去,缝死了,不然我怕路上遭了贼。”
卫二柱、卫三柱、卫四柱眼巴巴地看着卫老太,就差伸出手来找卫老太要小黄鱼了,卫老太没好气都数出三个小黄鱼来,往兄弟三个手中挨个放过去,叮嘱说,“一人一条,你们可都收好藏好了,若是遭了贼,那最好瞒着我,别让我听到风声。否则的话……”
卫老太冷笑着说,“我非但不会同情连东西都看不好、藏不住的蠢货,还会脱下鞋来抽蠢货一顿。你们家的孩子都不小了,到了给孩子做一些打算的时候,如果这钱被你们糟蹋了,那等将来派上用场、急需要用钱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来找我哭,不管用。”
这些小黄鱼的来路,卫老太其实是扯谎的。哪是什么盖房子的时候挖出来的啊,这分明就是去年她过生日的那天,乖孙女卫添喜给她用书包背回来的。
当时卫老太吓坏了,追着卫添喜问这些小黄鱼的来源,卫添喜说是从山上挖出来的无主之物,让卫老□□心用,卫老太这才稍微放了些许心。
纵然知道那些小黄鱼的来路不算太黑,卫老太都不敢用,硬是将这个秘密揣在心里憋了大半年,等到卫大丫与卫二丫要攒嫁妆出嫁的时候,她才决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按理说,这些小黄鱼是卫添喜送给她的,她拿出来给自己闺女添嫁妆不合适,但穷人连脸面都没办法保全,哪里还能顾得上合适不合适?
卫老太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家里能有今天,全都是托了宝贝孙女儿的福,往后必须加倍对心肝宝贝儿好才是!
……
卫大柱领着媳妇、妹妹和两个准妹夫回家,一方面是为了同家里人分享卫大丫考上首都经贸大学的好消息,另外一方面就是带着白杨和谷硕这俩准女婿认认门,等这两件事情都办妥之后,他们就该回部队去了。
卫二丫还在念书,她同谷硕商量过,准备一回到部队就把婚礼给办了,然后同学校打申请,提前攻读高年级的课程,尽快达到毕业要求。等毕业后,卫二丫准备同部队打一个申请报告,调任到能够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工作岗位上去,谷硕没什么意见,俩人就这样敲定下来。
卫大丫同白杨的打算相当着急,极为节省时间。
白杨家境好,在部队的时候就同家里通过气了,说是在大学开学前就会同部队里打好结婚申请,等一回到京城就立马回家摆酒宴,因为卫大丫与白杨念得都是同一所大学,所以两人不存在两地分居的顾虑,他们并没有提前攻读完大学课程的打算。
卫大丫只想在大学中学一些做生意时能用到的技巧,在大学期间就把自己的生意做起来,早日暴富,白杨想得却是等念完大学,国内环境也稍微宽松一些的时候,出国去看看,到那些真正发达的国家去转转,见识一下真正的发达社会。
在未来的打算上,卫大丫与白杨并没有达成一致,不过两人正处在你侬我侬的‘蜜月期’,没人能意识到这个目前看来微不足道的问题会在将来撕裂成多么大的疤痕。
……
灾荒年过去,百姓的日子渐渐转好,全国大地上突然就掀起了工业风。
不知国家派来的勘探队是怎么选的,他们在三道沟同四道沟中间的矮山包上选址建设了一个代表新时代的‘氮肥厂’,围墙迅速砌了两三米高,各种各样的设备也从四面八方运来,在那氮肥厂中组装完成,落地生根。
氮肥厂要生产氮肥,自然得召集工人,轰轰烈烈的工人选拔大会就这样开始了。
因为氮肥厂开出来的待遇十分优厚的缘故,附近许多村子的青壮年都摩拳擦掌,想要进氮肥厂中去发光发热,奉献自己,顺带着解决家里人穿衣吃饭的问题。
氮肥厂连着招聘了好几天,天天都是人山人海,报名参加考试的人估计已经跃千了。
木器厂的工作不景气,卫四柱经常是干三五天就休息小一个月,他都动了辞去木器厂工作好去氮肥厂工作的心,但卫老太见卫二柱与卫三柱都过了氮肥厂的招聘,被安排到了固氮车间去挣最高的工资,就将卫四柱压了下来,让卫四柱安心留在木器厂上工,木器厂没活儿做的时候,就去收拾田地。
用卫老太的话说,“家里人都指着土地吃饭呢,总不能你们兄弟三个都去氮肥厂工作吧?总得留一个人种地,而四柱前些年被妈特殊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在种地方面磨练出了一般人学不会的心得体会,所以种地这项光荣的任务就落在四柱肩膀上了,往后家里有什么事儿,你们优先练习四柱,明白了么?。”
卫四柱明知道自己再反抗、再挣扎都没用,索性坦然接受了,姚翠芬原先还有些不乐意,她想不通,瞅着人少就问卫四柱,“凭啥二哥和三哥能去氮肥厂挣大钱,你就非得种地?难道咱就眼睁睁地看着二哥与三哥家发达,咱家一直穷着?”
已经想开的卫四柱安慰姚翠芬说,“二哥和三哥家都是两个儿子,自然得多挣一些,可咱家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压力比他们两家小很多,如果不留个人种地,咱家这么多人吃啥……既然非得留个人,那肯定是留我了,想不通的时候肯定很难受,但想通就好了。”
姚翠芬气不过,“咱妈都知道给儿子和闺女的小黄鱼一样多,怎么到你这儿,就把闺女看得比儿子低了?儿子娶媳妇需要花钱,闺女就不用给攒嫁妆了么?妈就是偏心二哥和三哥,把有出息的活儿留给二哥和三哥,让你做最没出息的活儿。”
卫四柱听得耳朵眼疼,他直接冲姚翠芬祭出大杀器来,“翠芬,要是你想不通,那就去同咱妈说说,看咱妈怎么给你解释,成不?”
姚翠芬迅速哑炮了,她要是有胆子当着卫老太的面抱怨,找卫老太要一个解释,那何必在卫四柱身边唠叨?
相比起姚翠芬的怄气,李兰子与张春芽就舒心多了。
正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李兰子与张春芽原本想着氮肥厂招工,报名人数很多,肯定很难进,故而就算卫二柱与卫三柱兄弟俩去报了名,李兰子与张春芽也没想过,这兄弟俩真能留在氮肥厂挣工资。
事实与她们想象的东西存在一些偏差,氮肥厂并没有那么难进,大多数报名的人都被录用了,有文化的人被安排在了技术岗上,没文化的人被安排在了苦力岗上,为了深入贯彻中央领导班子提出的‘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原则,氮肥厂的厂长和书记精心讨论出一个工人工资量表,严格规定了工资薪水发放的标准。
氮肥厂的工资量表与生产大队给农民记工分相类似,先是规定了每个在岗工人每月应当完成的任务量,依据这个任务量定了基本工资,然后又详细地罗列了工人们做工效果超出预期时,氮肥厂应该给的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