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许多人口中津津乐道,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让家里那个老头子紧张兮兮的唐清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他自己都找不见了。他几乎想不起当年为什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到现在,甚至连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侧脸很好看,尤其是那低头一笑的样子,曾无数次出现在年少时他的午夜梦回里,令他辗转反侧。
原本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忘掉的耻辱,早在岁月的洗练中淡漠了。他能记起当时为了那个女孩子跟好哥们儿争得面红耳赤,也记得家里老头儿被他气得暴跳如雷,把他锁在房间里整整半个多月,甚至清楚记得老头儿有一天回来,一五一十告诉他,他是怎么跟女孩谈判的,以及她最后又说了怎样一番话。
唐清辰的记性很好,当时当着唐父的面,刚听到录音时,那种惊怒、难过、尴尬,一丝一毫,他都记得特别清楚。
他一直记得老头儿偷偷录下的录音里,她是这么说的:“我是喜欢唐清辰,如果他不是唐氏的太子爷,我仍然会喜欢他,但这喜欢到底有多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要您的钱,如果您真心想让我离开唐清辰,那就帮我在m国安顿下来,我想在那边上学、定居。钱买不来梦想,但我知道有人能帮我加快实现梦想的度。这个要求,您答应吗?”
唐父一心想拆散这对小鸳鸯,虽然女孩子提出的要求苛刻了点儿、具体操作起来比直接打钱麻烦了点儿,但这一切解决起来终究比他预想的要容易。
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什么误会或伪装,更没有什么神转折。
后来那个女孩子果然如愿去了m国,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唐清辰本人已无意打听她的近况,但大概身边共同经历过这件事的人都很在意他的感受,总是时不时地向他说起她的近况。听说她后来在m国开了一家中餐厅,傍过几个男人,中国人、外国人都有,结了婚,又离了婚,听说后来又有了新的情人。用旁人的话说,是个挺能折腾的小娘们儿。
每次听人说起,他都没什么表情,兄弟哥们儿以为他在硬撑,连唐父都隐隐透出替他着急的意思,可没人知道,或者说,没人愿意去相信,他心里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老头儿估计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见他迟迟不结婚,甚至连个固定的女伴都没有,在家里面托这个托那个,婉转地表达过自己当年做得过了的意思。
可唐清辰真的早就不生气了。当年的种种他都记得很清楚,但不代表他还在恨着谁。
其实有时候他甚至也希望,自己还会记恨,还会生气。
这张世故的面具戴得太久了,不知道究竟骗过多少人,但最先骗过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该生气的时候笑,该笑的时候淡漠,该难受的时候面不改色,该淡然的时候要强撑气场。
伪装得太久,连他都分不清,有时候自己的一些反应和判断,到底是出自客观理智的分析,还是出自本能和真心。
认识容茵这半年,林隽总说,他笑的次数比从前多了。后来林隽也含糊地说过,见他脾气,别人害怕,但他不害怕,因为这样,他才更像一个真实的人。
可林隽不知道的是,让伪装太久的人捧出真心,如同要硬生生地剖下早已融入血肉的面具一般。
第176章新晋情敌和老牌情敌
他这么静坐了一宿,想的不是要不要去见容茵,而是见了她要说什么,要怎么说。
容茵是个外圆内方的人,自小特殊的家庭经历让她对情感的要求更纯粹。唐清辰不觉得自己学着许多年轻小伙子那样捧一束鲜花,每天用昂贵的礼物狂轰滥炸,就能挽回容茵的心。如果做不到用真实的自我和她重新开始,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继续与她保持距离,也好过招惹她,让她徒增伤心。
窗外天光大亮,唐清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八点钟。他冲了个澡,简单洗漱过后,换了一身正式的三件套西装下楼。头一天与何氏的谈判以双方正式签约告一段落,虽然唐氏现在已经尽归他手,但有一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完,比如召开一个简短的董事会。
林隽一宿没睡好,早上起得很早,索性直接来了公司。推门进了办公室,却没想到唐清辰到得比他还早。
他揉了揉眼,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脸震惊:“老大?”
唐清辰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眼下的青影清晰可见:“规矩都没了,进屋也不敲门。”
“不是,我不知道您已经在了。我进来是想到昨天有一份文件好像漏了一页纸。”林隽解释着,走上前,把一份重新打印好的文件放到唐清辰桌上。他觑着唐清辰的脸色,“老大……”
唐清辰说:“九点半召开董事会,人都通知到了吧?”
“通知到了。”林隽轻声说,“老爷子也知道了,说今天也会过来一趟。”
唐清辰神色平淡:“你昨晚微信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处理什么?”
林隽说:“殷家的事。”
“殷家?”唐清辰皱眉,“殷若芙,还是殷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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