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贵吧!”陈宏说。
“呃……”张宇文一时居然没考虑到这层,陈宏马上道:“没关系!对,就应该是这里!”
“那好。”张宇文说:“他们还有多余的位置,我就又订了一桌,让锦星他们也一起去。”
“哦?”陈宏想到了什么。
张宇文说:“到时候你把蓝牙耳机戴着,保持电话拨通状态,严峻会在耳机里提示你。”
“哈哈哈哈”陈宏大笑起来,说:“这样很好!”
张宇文又上楼去,片刻后拿了个手表下来,说:“这个给你先用,我外公生前戴过的,它的好处是非常耐摔,不娇气,而且很低调。”
根据张宇文与严峻的计划,陈宏正式出击那天,会开着宾利去接董先生,两人再到高档餐厅里去用餐,让董先生当场惊掉下巴。唯一的遗憾是他们不能亲眼看到全程,但董先生选择在元宵节晚上约会,而张宇文又订到餐厅,这一切就再完美不过了……他们可以在另外的桌前假装客人,偷听陈宏与董先生的对话,这一定非常非常的有趣!
然而大家计划了“高富帅作战”以后,却没有人去想该如何收场。
“他会很生气吗?”张宇文又问:“如果被戳穿的话。”
陈宏:“我会主动戳穿,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你看?如果我地位、财富和你相当,你就是另一种脸孔了。可我还是我,我一直是这个人,有区别吗?”
“好。”张宇文说:“因为是熟人家的餐厅,我还可以让主厨出来和你打个招呼,显得你像常客,需要吗?”
“不不,这太隆重了,我驾驭不住,先这样,我得赶紧走了。”陈宏从纸醉金迷的幻想中出来,戴上安全帽,回到现实里去擦他的健身器材了。
张宇文则抱着他的稿子去坐地铁,同时觉得这个桥段非常有趣,以后可以写到他的书里,期间霍斯臣百忙之中抽空问他情况,张宇文便拍了地铁景象给他。
霍斯臣今天去另一个城市出差,完成那里的交接之后,明天下午会回江东,接着就彻底解脱了,张宇文与他分享了少许陈宏的事,霍斯臣也很有兴趣,明天他会先去天空长廊餐厅坐着等看戏。
出版社里空了一半,张宇文抱着他的稿件进了副主编的办公室。
“啊,你来了。”副主编说:“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喝杯咖啡吧。”
“好,好的。”张宇文屁股挨着椅子的一点点边,诚惶诚恐坐下。
他注意到放在副主编桌面上的纸稿,今天他的稿子没有任何红笔批注的痕迹,这意味着什么?过稿了?抑或只有第一页是干净的,后面则写满了意见?
谈稿件前,他们总会寒暄几句,副主编在饮水机处给张宇文泡溶咖啡,说:“春节过得如何?”
“挺好的。”张宇文笑道:“外头同事们都提前放元宵假期回去了?”
副主编拿着两杯咖啡过来,递给张宇文一杯,今天他难得地没有提稿子,只是说:“我记得,是我们社长期合作的一位作者,介绍你过来的。”
“是的。”张宇文笑道。
那位作者是张宇文合作过的编剧,出版过一些书,张宇文有时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出版小说这么容易,一本接一本的,轮到自己身上就这么困难?
“你的书啊。”副主编意味深长地说:“我个人觉得,其实水平还是可以的,你不是科班出身,却也没有科班的毛病。你对故事情节的掌握优于其他的许多作者,对人物的理解也独具一格……”
“哦是这样吗?”张宇文在认识他之后第一次受到如此隆重的嘉奖,竟一时不知所措。
“……可是啊。”副主编说。
咯噔一声,张宇文知道今天又完了。
“……你的书不适合这个时代,它既过时守旧,又显得前。说它过时,是因为精神内核还停留在你对过去时代的认知上;说前,则是因为你对过去的时代也不满意,总尝试着用另一种目光去看待它,解构它,意图在这个废墟上建立起一点新的东西,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另外的人建起了和你期望里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的蓝图就显得很尴尬……”
张宇文略显茫然地听着。
“你知道吗?现在没有人像你这样写书的,没有,一个也没有。”副主编的表情严肃起来,说:“说故事本身吧,我们不说创作初衷,你去看看市面上卖的那些图书,你觉得可以放在哪一类里面?是不是根本找不到地方把它塞进去?书籍的分类就像一个人的标签,你没有类型创作的自觉,读者是有口味的,不是咸就是辣,不是甜就是酸,他们按照口味寻找餐厅,就像对照标签选择对象,你可以又高又帅但你不能又帅又丑,你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能既是男人也是女人,更不能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张宇文看着副主编,有点疑惑,他觉得今天对方仿佛有点不正常,却说不出在哪儿。
“……是啊,你一定想说,我只会写这样的书。”副主编又同情,无可奈何地说:“实话说,以前的作家们也是这样的,你看像等待戈多、危地马拉传说,你能给它归类?当然,我不是在把你的书和名著作比较,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道早就变得不一样了!你的最大问题就出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一直过不了稿子很烦很痛苦?”
张宇文:“也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