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岭泉问梁倾,“不去跳舞?”
梁倾这才如梦初醒,见那白牙齿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她摇摇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是比平时还寡言的。
“跟我出去走走?”
梁倾被他这一问,皱了皱眉,回身一看,宋子虞和徐悠却也不见了人影。
“她们去跳舞了。”周岭泉好心提醒。
梁倾不信,犹疑是梦。
——否则为何方才像是把全世界的快乐攥在手里,此刻面对他,又有种失去的隐痛呢。
“你方才在上面看见我的?”
“是。给一个朋友送行。”
“不急着回去?”
“我那个朋友是最不缺朋友的人。何况。。。我想我是不是也得给你送送行。”
“你怎么知道的。秦兆名说的?”
“是。”
两人默然,各自挑着拣着,有许多话说,但嘴上掂掂,又都觉得不够好,于是在酒吧华丽的灯光里蠢笨地沉默着。
后还是梁倾先整理好,笑道:“好巧,我穿的是你送的裙子。”
周岭泉笑笑,调侃道:“还得感谢这裙子,我在楼上一眼就看到你。我就想,天底下还有你这么吝啬的人,明明这么好看,唯独不穿给送裙子的人看。”
珍珠白的绸缎长裙,剪裁简洁,是许久前蒋玲玉推荐的那个小众欧洲牌子,如他所想象,极与她相衬,那club里灯光赤橙蓝绿,在她身上滚过去。
忽一会儿灯寂下去,只剩这身月一样白的裙,和她月一样皎洁的脸。
两人从后门悄然离场,把那喧嚣揉皱了,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外头又是个清朗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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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那么好玩,怎么偏要出来散步。”梁倾问。
“你这结论有偏差。我不觉得好玩,我想你也不觉得好玩,那儿怎么就成了好玩的。”
梁倾不与他饶舌,只问,“若是不好玩,你怎么又做常客。”
“哪能事事都为了好玩。”
他淡笑,过一会儿,问她:“你答应那人与他一起去北城了?”
梁倾摇摇头,“北城我是要去的。只是不是他的缘故。他人很好,只是和我总有些不相同的地方。”
周岭泉不接话,梁倾也不去看他的脸。
两人并肩同行,不时侧身让着醉醺醺的路人,男男女女,挽着胳膊踢踢踏踏地走,时间在尖沙咀失控,人来了这儿,亦会丢失睡眠。
他们是方圆大几公里内,唯一有心事的两个人。
后走过一个拐角处,发现是条侧街,街道忽地下泻,眼前清净了,只看得见南方夏夜沉沉的蓝的天,煦暖的风吹过来,一块洋瓷招牌在他们头顶吱吱响,写着“赵祥庆牙医”*。
这儿眺望得见码头,梁倾兴起,要去坐星光小轮。
她来港城许多次,这次终于算是游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