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眼眶红了:“校校,我不住院了,我要回家。我不住了。”
我叹了口气:“外婆……”不要凑热闹,已经很热闹了……
主任也叹了口气:“好吧,给你调病床。”
娘亲到的时候,X奶奶走到她旁边:“我得教育你一下。你们家把担子全压在小姑娘一个人身上,压垮了怎么办?都说一代管一代,你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姐呢?做儿女的不管,成天让个孙女在这伺候。”
娘亲完全不搭理她。
X奶奶:“你这当娘的都不心疼的啊?”
娘亲毫无反应,淡定地给外婆喂果泥。
X奶奶:“哎呦,你们家也真是奇了。”就拖着小箱子换病房了。
喂完果泥,娘亲站起身:“我下午有会走不开,你继续辛苦一下吧,自己记得吃药。”
我望着地面发呆,“嗯”了一声,觉得心都变成了一个木鱼。
二三〇
印玺听说外婆病了,来医院探望。看到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发烧。”
印玺摸摸我脑袋:“没吃药啊?”
我:“吃了没管用。”
印玺:“你什么情况啊你?”
我=_=:“心力交瘁。麻烦你陪我外婆一会儿,我姨妈马上到。我回X市了,下午监考。”
印玺一把拽住我:“就你这德性你还开车啊?”
我:“我在高速上意识都特清醒。我还不想死。”
印玺撇撇嘴,从包里摸出一盒腮红,在我脸上抹了两下,蹭了蹭:“嗯,有点颜色看着不像鬼了。”
我=_=
印玺又摸出支唇膏:“嘴上全都爆皮了。唉,你到时候自己记得擦啊。”塞进我手里,“好了,走吧。”
我抱了抱她:“唉,谢谢。”
印玺→_→:“你不是感动得想哭吧?”
我松开她:“想,但是没那功夫。”
印玺叹了口气,抱了抱我:“校啊。”最后什么都没说,拍拍我背,“去吧。”
我感谢我的朋友,她们用各种方式给我以安慰,在我感到艰难或疲惫的时候,轻轻推我一把,让我能继续笔直地站着,能继续奔跑。
二三一
林老师忙完年前的一系列会议,被娘亲拎到医院做胃镜,结果发现了息肉……
原本连着发烧两天已经开始打蔫的我,接到电话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血槽爆满,大脑清醒,逻辑清晰,四肢有力〇_〇!
我在校园里奔跑,奔向停车场。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林老师全身插着各种管子的回忆如同暴雨梨花针射得我满头满脸,立刻觉得:跟我爸比起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大概是我最最年幼的时候,林老师带我带得多,导致我初来人世就被打上他的烙印。我对外婆的爱,克制的,温和的,绵长的,柔软的,对于林老师的爱,则是一脑门子热的,毫无缓冲期。
我就这样开始在两个病房之间穿梭,像一个兴奋的小马达,楼上楼下地跑。所以说,人的动力,都是来自于压力。
林老师术后三天禁食,蔫搭搭地看着我:“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