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其他方面有多庆幸他跟钟亦间千丝万缕、根本撇不干净的利益关系,在感情方面就有多痛恨。
所以当他问询钟亦到底怎么打算,听见钟亦告诉他“理论上小圣山已经黄了”的时候,梁思礼一点没有意外。
或者说,他早有心理准备,对传奇落幕的这一天。
“你们做做思想建设吧,等我上去最后抢救一下,看能不能改变主意。”钟亦说完就带着张行止慢悠悠地开始往楼上晃了。
边上丁润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有些唏嘘:“这算是完了,我估计都等不到《美学2》拍完了。”
刘光辉附议:“得是,不过反正需要钟亦干的也干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主要是我们,他无心工作就无心好了,就是这个素材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解决。”
他们都知道,钟亦嘴上说的是再想想,但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几乎已经没了悬念,宣判死刑只是早晚的问题。
“唉,也是应该的,什么大圣山、小圣山,我要是钟亦,我肯定连拉练都舍不得人去。”丁润年摇了摇头,“就像张老师当时说的,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几成把握这一说,及腰的池子也能淹死人呢。”
至此,两人不约而同便将目光定格在了梁思礼身上,问:“梁总?真没啥后手了?”
他们至今还能坐的这么安稳,其实也是出于对梁思礼惜财的信任。梁思礼是绝对了解钟亦的,要说他半点没预料到今天这种结果,他们也是不信的。
果然,梁思礼就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长叹一口气道:“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晚饭别着急收,再陪我坐着唠会儿吧,就当是加个班。”
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么传奇的落幕,自然也不可能是毫无征兆的。
甚至,他可能比传奇本身都要预先感知到这一天。
很多东西早在钟亦为张行止破那么多例的时候就注定好了,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只是钟亦以为自己可以。
在成为传奇之前,钟亦首先是钟亦,区别只在是谁让他愿意走下神坛而已。
关于这一点,钟亦的理解比梁思礼还简单。
他盘腿坐在床上对身边人道:“在钟亦之前,我首先是个人。”
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张行止展臂将他纳入自己怀里,道:“你在我面前一直是。”
没有那么多属于“钟亦”这个名词的条条框框和背负,从来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钟亦靠在张行止肩上沉默了,他纠结的问题早从《美学2》的拍摄,变成了要不要让张行止去大圣山,或者说,这两个问题在本质上是同一个问题。
都是冒险。
“我就是觉得你不应该只是这样……”钟亦垂着眼睑低语道。
张行止却摇头:“为了阿奶和里奥,我已经退下来一次了,没什么应不应该。”
现在,不过是为了爱的人再退下来第二次。
两人都明白,其实早在他们吵架那天晚上钟亦就输了。
虽然他给出的信号是如果自己在事件结束前还没做出抉择,他们也就结束了,但张行止心里知道,就算最后自己真的要求上山,钟亦也还是会等他,跑不了,也不会跑。
钟亦:“……真的不会后悔吗?”
张行止:“不会,上山并不是我的理想,只是因为我爸妈在上面。”
他跟里奥想看的从来都不是山,而是山上的人。但过往的人和当下实实在在的身边人比起来,孰重孰轻,不是个难题。
张行止说:“我不是肖长,也不是肖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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