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面上表情更加惊讶,又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你今天太不一样了。”
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丹尼尔就笑着凑近给了她一个飞吻:“还没来得及说,祝你生日快乐。”
“只有直男才会因为女人换了个妆容而认不出来。”旁边的服务生女孩一把推开了丹尼尔,递给沉来寻一杯柠檬水,“寻,生日快乐。你今天像一朵盛开的火红玫瑰!”
“谢谢。”沉来寻接过柠檬水却没有喝,“但是索菲,你不觉得我化着大浓妆喝柠檬水,非常格格不入吗?”
索菲眨了眨眼:“?”
“我懂了,”丹尼尔飘回来,“我们的小寻今天想喝酒。”
丹尼尔笑得很灿烂:“寻,我只能说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一个人在酒吧就应该喝酒这个事实了。”
索菲:“……您能滚吗?”
“可以。”丹尼尔给沉来寻比了个心,“我现在就给滚去给寻调酒。”
索菲一脚把他踹出去老远,在丹尼尔骂骂咧咧地叫声中,担忧地问沉来寻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沉来寻笑着说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只是过生日开心,想喝一点酒。 “不可以。”索菲一口回绝,“sa11y叮嘱过,不能让你喝酒。”
sa11y是林楠的外文名。
沉来寻问:“她人呢?”
索菲说:“刚刚来了两位中国帅哥来找她,直接上了五楼,到现在都没出来。”
沉来寻好奇:“中国人?”
索菲点点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了。
沉来寻把索菲推回工位:“你快去工作吧,门口又来了好几位顾客。”
索菲离开时还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叮嘱她:“不许偷偷喝酒。”
沉来寻乖乖点头:“我知道了,索菲妈妈。”
扭头她就去找丹尼尔讨了杯酒。
丹尼尔嘴上说着支持她喝酒,可最后交到她手里的酒却非常非常非常温和——度数低,味道甜。
沉来寻好笑又无奈地看着自己手里和饮料没什么区别的酒。
14岁,很小吗?
好像对一般的女孩儿来说,是一个稚嫩的年纪。但沉来寻却觉得自己已经行走了很久,很累了。身边总有人提醒她,你还小,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她想快点长大,变成大人,像大人那样记不清许多事,无所谓许多事,那样或许会快乐很多。
人小了,一点小事比天大。
她今天特意化了成熟的妆容,穿了性感的吊带裙,却依旧改变不了大家把她当小孩儿的事实。
这真是让人不太愉快。
她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抬眸扫视一圈正在忙碌的丹尼尔和索菲,不动声色地往酒里加了些威士忌。
沉来寻从来就不是好女孩,面上看着乖巧恬静,心里却被锁链捆绑着一头小兽,无人时叫嚣着、放肆着,狡猾又孤僻。
邂逅今夜的生意很是不错,丹尼尔好几次想凑过来和沉来寻聊天,都因太忙而放弃。
沉来寻撑着下巴,找了个昏暗安静的角落窝在沙里坐下,百无聊赖地盯着大门前挂着的风铃。每当有客人进来,门框触碰银条,便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就被舞池里的音乐淹没,只有那晃动的银条昭示着自己依旧在出声音,虽然不被人听见。
长得漂亮还独自喝酒的女孩,在这里就像是被打了聚光灯一样,即使在角落,依旧有人前来搭讪。
不过沉来寻已经很会拒绝人。
其实很简单。那些拒绝不了的搭讪,往往是被搭讪的人欲拒还迎。
常客很清楚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儿不太好接近,又是老板娘的小外甥女儿,只和沉来寻寒暄几句便离开,不会过多纠缠。
而眼前这个穿着花衬衫、自称弗莱克的男人已经在沉来寻身边转悠了十来分钟。
显然,他是位新客人。
在沉来寻玩手指的时间里,弗莱克的话题已经从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转移到了阳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我最喜欢晒过的被子的清香,温暖极了,那是阳光的味道。”他陶醉的样子像是躺在了那床被子里。 沉来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认真地说:“先生,我看过一本医学的科普杂志,那里面讲,阳光是没有味道的。您闻到的,应该是被子里的螨虫和微生物被阳光烤焦后尸体的味道。”
弗莱克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精彩,绿的脸色与他那身红色为主色调的花衬衫格外相配。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沉来寻像是来了兴趣,从沙里坐起来,微笑着说:“如果您对这些感兴趣,我可以给您详细地解释一下,螨虫属于节肢动物门……”
弗莱克像看怪物一样盯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神经病”后落荒而逃。
沉来寻缩回到沙里,嘴角的弧度慢慢撤去。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低沉沉的,让她想起了索菲练习大提琴时,第四根琴弦震动的频率。
沉来寻侧眸,眉心微微跳。
斜对面的沙上不知何时也坐了一人,又是一位她没见过的新客人。
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亚洲人面孔。黑色衬衫长裤,袖口挽得十分整齐,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他手里的酒杯还剩一半酒水,沉来寻逆着光眯了眼仔细观察,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