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听着向逐日的描述,想象不出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太遥远,也太残酷。他连只鸡都不肯杀,何况是人?
有一次江杉在府中闲逛,无意中看到厨房的嬷嬷按住一只鸡准备杀掉。那只鸡看着江杉惊恐地惨叫起来,江杉觉得鸡的目光宛若是在向他求救,便忍不住请求嬷嬷放过这只鸡。
放过一只鸡当然是小事,但那嬷嬷忍不住说道“大公子,江府每天有那么多人要吃肉,你也要吃,你能救所有的鸡吗?”
“我……我今天不吃肉就是了。”
后来江杉把那只鸡抱了回去养在自己的房前小院,江若寒还曾经挖苦他“整天不是种葡萄就是养鸡,你能做点正事吗?”
江杉撒娇般地笑笑,“爹爹,我不会耽误正事的嘛。”
江若寒从来都抵不过江杉那样的表情,不吭声了。一旁的夏君陌捂嘴偷笑,内心感叹着自己教导有方。
那只鸡被养到了寿终正寝,之后江杉也尽量减少了吃肉。他当然拯救不了世上的所有生灵,但能拯救一只算一只吧。
这般至纯至善的江杉,和双手沾满血腥的向逐日,看上去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江杉却总觉得,向逐日内心有某个部分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
“向大哥,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
江杉现在依旧在床上下不来,向逐日天天都守在他床边,料理他的伤口,甚至会伺候他的大小便,比如帮他拿夜壶去倒掉。
不过江杉前两日被伤折磨得实在一点大便的想法都没有,今天倒隐隐有了些便意。
“那个……”江杉有些尴尬地话锋一转,“向大哥你扶我去茅房好吗?我想大解。”
“茅房有一段距离,你走起来怕是会很艰难,不如我帮你拿个盆子来,你解在盆子里,我端去倒掉。”
“不不不!”江杉涨红了脸连连摇头,“让你倒夜壶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让你干这么脏的活儿!”
向逐日柔声道“都是我害你伤成这样,就让我为你多做些事,来弥补我的愧疚吧。”
江杉被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和语气搞得没奈何,只得轻轻点点头,“好吧。哎,你那时也伤得很重,大解不都是自己去茅房的吗?是我太娇气了。”
向逐日微微一笑,“你本来就是个娇气的小少爷,怎么能和我这么粗糙的人比?”
江杉很久没听到向逐日叫自己“小少爷”了,但他觉得向逐日此刻的语气不仅不再是嘲讽,反而宠溺满满似的。
随后,向逐日便拿了个盆子过来。
“向大哥你出去一下吧,会熏着你的。”
“我不怕。”向逐日微笑着注视着江杉。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解手啊!”
向逐日笑道“给你上药时不是哪里都看过了吗?”
“……”江杉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也只好尽量无视他直勾勾的目光,褪下裤子蹲在了盆子边上。
也不知这人今日是抽什么风,明明自己平时小解他都是会转身回避的。
“如果从凌落风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向逐日忽然转回了刚才的话题,“那么皇上也许还会继续审我。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你身边待几日,能多看你一眼也是好的。”
江杉闻言心中顿时一酸,“向大哥,关于凌落风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只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从小被义父收养,他十三四岁了才过来为义父卖命,他一来就很听义父的话,义父对他倒是很少动手……别的的确不是很清楚。”
江杉沉思着,感觉事情的真相依旧扑朔迷离。
他提好裤子回到床上侧卧着,向逐日把屎盆子端去倒了。
向逐日开门出去的一刹那,一只顽皮的小鸭趁机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