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答应,“别啊,这下雨呢,一会儿的《每天一歌》,是红娘子唱啊。”
“那行,”瘦子点点头,笑着发话,“红娘子的歌,我也喜欢……难得的是这收音机放出来,竟然跟人在眼前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东西是好,但是太贵了,竟然要十五块银元,”胖子叹口气,很是苦恼的声音。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半分苦恼来,反倒是有点洋洋得意的味道,“若不是薇薇家的老人爱听戏,我还真舍不得买……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咱小辈的一点心意不是?”
还能听戏?曾宪宏的眼皮子又跳两跳,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过了一阵,盒子里果然是放出了红娘子的歌,正是她的成名曲《大明湖畔曾记否》。
歌唱完,两少年也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结账要走。
曾宪宏知道时不我待,果断地表示,“两位吃喝不少,果然是少年豪客……送两位一盘干炸果子,路上消食。”
“谁要你送?”宽胖少年看他一眼,“你也是小本生意……当我买不起?”
“果子白送是一定的,正好有点事情,想请教二位小哥,”曾宪宏笑着一拱手,“这收音机果然神奇,不知……不知哪里有得卖,又是什么章法?”
“收音机每天定点播出各种节目,说书、歌曲、戏剧、美文等等,”宽胖少年解释得还算到位,然而下一刻,他就一翻眼皮。
“不过,需要十五块银元……掌柜的还是安心经营自家生意好了,要量力而为。”
“好了,二十银元押金,就能租来使用的,”瘦子不屑地白他一眼,“你自己好像就用得起似的,无非是要讨好佳人……羞也不羞?”
“我怎么就用不起呢?”胖子的脸,登时就挣得红了。
他俩的争执,曾宪宏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明确了的是:这收音机每天都有不同节目,虽然价格昂贵,堪称天价,但是……可以不买,租来用就行。
以他的见识层面,还不知道这收音机为啥每天各个时候会有节目,但是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店里若是有个收音机的话,绝对会吸引很多人前来——如果这两少年说的是真的话。
“你说,能不能提高酒家的上座率啊?”肖仙侯低声问胡涟望,“上座率”一词,他还是跟李永生学来的,不过他认为,这个词真的……很到位。
“管他呢,也不差他这一家,”胡涟望低声回答。
“两位,我再打扰问一句,”曾宪宏又凑了过来,赔着笑脸发话,“这租金……几何?”
“现在是免费,将来可能一日十钱……或者二十钱?”胡涟望不确定地回答,“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掌柜的自去问。”
一日十钱,一年就是三块多银元,二十钱就是七块多银元,不算低了,不过相较请说书先生来,一日三四十钱还要管饭,却又优惠得多了。
而且……说书先生他只会说书啊,不会唱歌唱戏,请戏班子来,可是比说书贵得多了。
更别说,说书先生也分身价的,便宜的可能三十钱就行,但那是乡野级别的,像方田山这种说书大家,一天没有四五百钱,请得来吗?
曾宪宏在瞬间就想清了其中的因果,又笑着脸一拱手,“不知这东西,哪里租得到?还请两位小哥告知。”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下定要租的决心,虽然他确定,弄个收音机回来,对酒家的生意,绝对会起到极大的提升作用,而二十块银元,他在和夫人商量之后,咬牙是拿得出来的。
不过,万一是骗子呢?二十块银元,足以让他这个小小的家庭元气大伤。
身为酒家的东主,迎来送往的,各种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丑恶现象,他见得太多了。
但是那宽胖后生的话,打消了他的大部分怀疑,“博本院西南角,你找三间裁缝铺的东家,这个就是他搞出来的。”
“是那个乡下孤儿?”曾宪宏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李永生——他不太清楚名字,但是对其人,他是知道太多了,想当初,他的夫人是逼着他要租下那里房子的。
反正他知道,李永生斗败了曾求德和师季峰,还让冯扬不明不白地死了。
外地来的孤儿,掀起了这么多风雨,据说是博本院里有人力挺。
不管怎么说,这是货真价实的本修生,身后有人帮着背书,绝对是信得过的。
当然,二十块银元实在多了点,下午的时候,他就跟自家夫人商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