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是月前同我亲和的。早前不过是叫我到身边,让我学秤杆、学认字、学着海货生意的小技法。我当他是长辈,虽觉得不对劲,但他常说我乖巧,常说。。。常说是表姐叮嘱他相教的,我便。。。便以为是你让的。
但,真正说开是在六天前。那时候,孩子刚落,我看他伤心,一个人闷着,便问了几句。可他却一把攥住了我手,说他再也不能忍了。”
“说成亲一年多了,说表姐你是个凶性子,家里外都是你做主,盼了许久的孩子也没了。所以,所以想找个贴心懂他的。。。”
她膝行到庆脆脆跟前,小脸蛋都是歉意愧疚,“他说我是你的外家妹,姐妹亲香也好相处,说你能容不下别人,但是对我却是好的,所以想迎我进门。”
庆脆脆微微低头看她,黑亮直白地眼神似剑一般锋利,刺向身前人,“那件褡坎又是怎么回事?”
“是昨日,昨日他说自己热,递给我叫洗了。。。。”
“你也敢?”
朱珍珠急忙摇头,“我不敢,可他非要往我身上塞,我。。。我躲不开,只好拿了。”
庆脆脆问她:“说的全是他如何。那你是怎么想的?”
朱珍珠表示忠诚,“我开始不愿意的。可后来,姐夫说你操着大家业他帮不了,说你一个傍身的孩子都留不住,以后能不能有都不好说。我便想着。。。”
“你便想着咱们亲近,做妹妹的,总想着给姐姐分担些。以后生了孩子也记在我名下,是不是?”
朱珍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是她这话正是自己要说的,如此便点头。
刚点一半,却被一阵大力猛地刮在脸上。整个人也被一脚踢开。
耳光清脆响亮,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下。
朱大娘子忙上前将闺女拉到跟前,看到珍珠胸前的脚印子,又心疼地哭出声。
“儿呀,应该的,打死你都是应该的,别哭,是你自己的罪,这都是你自己的罪呀。。。”
庆脆脆:“大舅母,您安静一阵。今儿这一巴掌就是我的道理。却原来一个巴掌也能拍响,只要人不要脸,恬不知耻地凑上来就行。”
“大舅,您先请出去一会儿吧。有些话,女人家能听,男人且避开些。”
朱大舅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想要问,却被外甥女脸上的无情吓住,看地上妻女情形,最后耷拉着头出去。
屋子里只有三人。
庆脆脆呷一口茶水,自上而下睨地上的人,“我且不管是谁先动了心思。有些话便一并说。”
“说多说少,你们是打量男人都是‘有了一个想要另一个’的臭德行,但在我这儿却不能。”
朱大娘子也不柔弱了,爷们不在跟前,且庆脆脆都如此说话了,那便是有察觉,“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家二房的后院,这辈子就一个媳妇,那就是我。无他,王二麻子在他爹娘的灵前起过誓言,这辈子敢有第二个,连他在内的三代下地狱受百世折磨,受断子绝孙的诅咒。当日大房的人也在跟前,不信你去打听。”
她看向脸色发白的朱珍珠,“这是头一。且问你,你自己觉得他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子,让地下爹娘死了都不得安息的人吗?”
“你懂什么?男人嘴上说的,心里想的。。。”朱大娘子要辩解。
庆脆脆瞥她,扯起一边唇角,讥诮道:“大舅母,你拿捏大舅的手段,别放在全天下男人身上。”
这话隐晦地点了她旧日事情。
“其二,你说的话,都是漏洞。其他不说,但说孩子这一遭。问你,他是如何同你说?说我进门一年多了,却连个孩子都留不住?”
朱珍珠不知哪里不对,咬着下唇不敢应声。
“大舅母纵容珍珠闹这一场,是不是也打量着孩子没了,我们夫妻就离心了?那你是算错了。
我们成婚是在去岁三月,可圆房是在今年三月。这事好验证得很,圆房之前我都在喝养身子补药,镇上大夫那边都有留档。圆房后,有些药便不得用,大夫给换过了方子,也有底子可查。”
所以所谓一年多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的说法像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了。
庆脆脆从小几下的箩筐中翻出一只大剪子,哗嚓声音中,那股被茉莉花香气染过的褡坎转眼便是碎片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