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想到这里,兰多不禁叹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难不成在他的心目中,雷蒙德形象比一船的海盗加起来更加恐怖?
而在兰多发愣期间,今晚已经经历过太多莫名其妙以及神逻辑的事情的迪尔终于达到了爆发的边缘,他指挥着手下的海盗将那个兰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拖下去替兰多承受“四十缺一下”的鞭刑,在兰多终于回过神来想要阻止时,他冷笑着看着黑发年轻人:“你再多说一句,你们俩就没人来一发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边已经顺从地被人摁在长条椅子上,并配合地任由他们将自己的手固定好一面在行刑的过程中乱动或者挣扎,似乎是感觉到了兰多他们的目光,那个人居然无比淡定地抬起头,似乎飞快地冲他们这边笑了笑,兰多被笑得腿软,迪尔则响亮地冷笑了声,指了指眼睛闷声不吭咬牙吃下第一鞭的男人挑衅地对兰多说:“你快来求饶,这样我就可以送你们一块去被抽一顿,哦对了,他双倍。”
兰多:“……小杰罗,我以为你是好——”
迪尔:“三倍,我说过不要叫那个名字。”
兰多:“小——”
迪尔:“四倍。”
兰多:“……”
兰多不敢再说话,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长得很像雷蒙德的男人被狂抽了三十九鞭。
第三十九鞭落下时,居然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这倒是多多少少让甲板上的海盗们看他的目光微变——稍稍见识过的人都知道九尾猫鞭有多折磨人,那又痛又痒的感觉只是几下就够人受的了,意志不坚定的人见了那细细长长的九条鞭子,第一时间就吓尿了裤子的都有。
而男人却全程闷声不吭地承受下来,当他背上血肉模糊一片地被人从椅子上放下来时,他“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停顿了片刻,就在大家以为他晕过去时,他却突然动了动,缓缓了爬起来,紧接着,“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
大概是在隐忍的过程中因为咬牙过紧而导致牙龈出血之类的。
他站起来,用手背摸了摸唇角,掀起眼皮子看了眼不远处呆愣在原地的黑发年轻人,以及他身边阴着脸看上去满脸山雨欲来的莫拉号船长,笑了笑,用带着一丝丝疲倦的声音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此话一出,甲板上哗然。
迪尔的脸色简直不能更难看。
但是他还是强忍下了想要将这个男人扔回海里的强烈不安——在众多手下都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多多少少敬佩的情绪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他答应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留下来,甚至给他安排一份甲板上的工作……
迪尔让这家伙跟在兰多身边,一起滚到厨房里去暂时顶替德菲斯厨子的职位——瞧瞧看,多么有趣,他给自己的小奴隶安排了一个手下,迪尔觉得这世界上像自己一样宽厚待人而富有创意的海盗船长真的已经不多了。
迪尔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来历不明,不过“来历不明”这种事向来不是招收海盗时会设下的一道门槛,准确地来说,在莫拉号上,几乎半个甲板上都站满了各种“来历不明”的人,最让迪尔头疼的是,这家伙来历不明就算了,当他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居然给他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迪尔拎着契约纸的手一缩,目光变冷:“你耍我?”
“没有,”男人说,“真没名字。”
虽然绷带挡住了,但是却能让人觉得绷带下那张脸似乎脸红了——就是有这么神奇,那沙哑得近乎于有些难听的声音居然就轻易地表达出了此时此刻他窘迫的情绪,还凭空让人生出一种于心不忍不好再逼问的冲动,于是迪尔黑着脸将契约纸往身边的兰多怀里一拍,扔下一句“取个名字,让他签字”后,大步扬长而去。
兰多:“……”
眼前的人平白无故替他受了一顿刑,这会儿虽然他看上去没多大事儿似的坐着,但是实际上整个小小的船舱里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息,配合着在海浪中不断摇晃的船只,这让兰多甚至产生了一种胸闷想要呕吐的感觉,他放下那张羊皮纸,转身推开了窗户,当咸腥的海风吹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时,借着窗外撒入的月光他看见了男人的背部,顿了顿后,压低了声音说:“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听见了兰多说话,他转过头,笑了笑:“没事,不疼。”
兰多意识到这是个不善于言辞却性格温柔的人。
在海盗船上能遇见这样靠近正常人类标准的人,凭空地让人生出想要亲近的冲动——于是,内心对于眼前人的愧疚汹涌而上,兰多看着那双漂亮而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蓝色眼睛,说:“对不起,让你受伤,其实你被救上来跟我没多大关系,事实上你完全不必——”
“必要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打断了他,“你身体没我结实。”
兰多愣住。
猛地想起在席兹号上,曾经无数次被雷蒙德嘲笑身材纤细得像只营养不良的猴子。
脸上“蹭”地变红又转白,吭吭哧哧半天,他这才避开了对方带着笑意的目光,拧开脑袋一边手手捏着窗棱,一边稍稍提高了声音:“我给你取个名字?”
男人闻言微笑着点点头,片刻之后,他看着那将目光放在窗外似乎外面突然出现了相当漂亮的风景的黑发年轻人,湛蓝的眼中笑意变深,他说:“好,你替我,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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