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也瞟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远处碧绿的田间,忽然道:“段泽。”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陪我坐会儿吧。”
“好。”
田间的风很舒服,两人并肩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段泽编了个草环,摘了鱼腥草的叶子做装饰,被江知也嫌弃地套在了他的头上。
须臾,江知也偷偷碰了碰段泽的手,摸着指尖粗粝的茧子,又生出一点贪心来,得寸进尺地轻轻握住了手掌。
段泽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消食消得差不多了,两人回到马车上,仿佛什么也没生过,又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压在了心里。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江知也依然觉得,那个时候段泽应该是认出了自己的。
只是因为隔着千重万重的误会,尚有些不敢确信,也不敢点破,炽热又怯懦,只敢在墓碑前借着醉酒语无伦次地倾诉爱意。
那天回到马车里之后,段泽不知抽什么风,心血来潮,非要看他的掌纹。
江知也拗不过,只得伸出手。
“你的命线在这里断了,又续上了。”段泽用食指慢慢描摹过那条奇异的命线,抬起眸子,轻声道,“这种掌纹不常见,不过,有人说这是长命百岁之相。”
“长命百岁?”江知也被逗笑了,“谁说的?”
“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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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道上的落石早已被清理干净,看不出半点车马或者死人的痕迹。
天有些阴沉,厚重的云低垂着,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江知也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打心眼儿里不愿意靠近顺安道。
他走得心不在焉,连前面的人停下来也没注意,一头撞在了傅陵游背上,捂着鼻子倒退两步,茫然道:“怎么了?”
傅陵游回头,一抬下巴:“喏,到了。”
“到了?”江知也纳闷地环顾四周,没找见自己的坟,“在哪呢?”
“沿着前边这条小道一直走……哎,你站住。”
江知也停住了。
“我不能去?”
“段泽说他不想被打扰。”傅陵游忧郁地叹了口气,“好像还带了两坛酒进去,真是不知死活。陈公子,你就和咱们一块儿在外面等吧。他若是一个时辰没出来的话,就是醉死过去了,我还得受累去把他扛出来。”
江知也沉默须臾,随便找了棵树,抱着伞坐下了。
傅陵游偷偷瞄他。
……好像无动于衷。
段某人教的东西行不行啊??
一刻钟过去了,江知也连姿势都没换过。
傅陵游蹲在树底下揪草根,看似无聊,实际上心里急得都快冒烟了。
他段某人也没留下什么关键时刻打开来就能管用的锦囊妙计,就交代了这么几句话,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一筹莫展,真是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