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与世无争,收进去的徒弟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处,江湖上刀剑无眼,没谁会想不开去得罪一个神医。
更何况这行走要是没了,就得再等二十年。
如今各位家主掌门简直恨不能把那凶手大卸八块,悬示众,但苦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燕岭段家成了缩头乌龟,半句交代都没有。
不知哪位义士看不过眼,仗义出手,将那段二公子绑走,打断经脉又灌了药,用一卷破草席裹了送去最下等的窑子。
据说送到的时候,那草席子还在滴血,吓得老鸨扯着粉帕子娇滴滴地尖叫,随后被一锭金子堵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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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绿柳楼热闹非凡。
谁人不知段家二公子昨夜被梦溪陈家来的那个小废物给包了,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等着看笑话,楼上楼下坐得满满当当。
三楼最靠里的一间房内。
江知也醒了。
是被一股浓郁又劣质的香给呛醒的。
他咳嗽两下,抱着脑袋哀鸣了一声,耳边仿佛还残留着火药炸裂和山石滚落的轰响。
痛!太痛了!
活活被砸成肉泥的残余痛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一刀刀地剐着脆弱的神经,如同寸寸凌迟。
江知也脸色惨白,汗出如浆,半醒半睡在梦魇中挣扎时本能地一个翻滚€€€€“噗通”掉下了床。
地板猛地一震。
给楼下的人落了一层灰。
在座看客皆是一愣,随后又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起来。
“哎哟哟,这都早上了,还这么激烈?”
“那段公子……啊?吃得消吗?哈哈哈……”
“陈家还真敢玩。这段泽在绿柳楼挂牌都三天了,愣是没人敢碰。陈小公子倒好,嘿,上来就包了两夜。”
“嗤,人都被打废了,有什么不敢玩的?”
“你敢,怎么在屋里的不是你?”
“哎我说€€€€”
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二楼乱哄哄的闹作一团。
江知也起初只觉得楼下有点吵,也没细想,慢吞吞地扶着腰爬起来,爬回到了床上。
他头晕。那床还挺舒服的。
四仰八叉地躺了片刻,迟钝的五感逐渐恢复,他耸了耸鼻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近在咫尺的血腥味。
淡得近乎没有,还被那股浓香掩盖了一层,十分难以察觉。
被血腥味这么一刺激,江知也晕乎乎的脑子终于转了转,思绪稍清,眼皮顿时一跳:此刻自己应该被乱石压在山谷下成了一滩肉泥,是已经死了的,不应当还活蹦乱跳。
对啊。
他望着头顶上的帐子眨了眨眼睛,一骨碌爬起来,纳闷地低头看去。
入眼是双柔白细腻的手,一瞧便知主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和自己遍布伤痕和茧子的手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