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形高大,寒天里只穿了件单衣,胸肌露在外头,硬邦邦的像两块石头,他道:“那贼人可是道门中人?”
另一高瘦男子应道:“他一甩袖就挥退了天罚,只有真正的道门中人才有如此本事!”
还有一人已是中年,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上去一派威严,他道:“毅儿,你那方印中的天罚只能针对一些凡人,对于懂点道门皮毛的人,自然没什么约束力。而我手中监察印乃是府印,能引动一府天罚,岂是他一个小小道人能逃得了的?”
高瘦男子应道:“是是是!二叔说得是。多谢您仗义相助,今日就是那贼道人的死期!”
此人正是赵学毅,当日他遇挫后不敢上报刑监寺,只得向族中长辈求助。他有位二叔从小手段了得,多年前被选入刑监寺,成为一府刑监,他这个县刑监的名额,还是托二叔走的关系……
刑监地位越高,所携监察印中蕴藏的天罚之力就越强,府印的威力比县印强上足足十倍不止,因此,赵学毅相信这一回那姓景的道人一定逃不了!
更何况,二叔为了保险还带来了助拳之人,对方曾受过国师指点,也懂一些道术。
赵学毅信心满满,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着贼道人下山了!
可等啊等,他一蹲就是一个多时辰,蹲得他脚都快冻麻了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二叔:“毅儿,你确定那贼道人会下来?”
赵学毅此时也有些不自信了,踌躇道:“应该会吧?他看上去很爱管闲事,气焰又嚣张,如今我们捉了他观中的人,他怎么也该下山来救啊!”
那天赵学毅被欺负后,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了景岳一番,知道对方两年前孤身一人来了飞花山,也知道姓景的将寡妇母子、吴仲春母子都接入道观中,还在村口石碑上刻下阵法,说枣子村归他管。
赵学毅气得不行,想他身为刑监,又有靠山倚仗,向来高高在上横着走路,没想到却栽在个没什么背景的道士手上,丢了好大的丑,连枣子村的村民都敢鄙视嫌弃他!
可他暂时不敢报复枣子村,还是得先将景岳打杀了再说。
哪知他好不容易集齐人手,却怎么都找不到进山的路,就跟撞上了鬼打墙似的,老在原地打转。没办法,他们只得守在山下伺机而动,一连等了二十多天,偏偏景岳一直没露面,下山的只有吴仲春这小子!
几人左思右想,决定“引蛇出洞”,才有了今日吴仲春被抓一事。
二叔蹙眉:“或许姓景的看出是陷阱,怕了?”
话音一落,积雪的山路上一道人影缓缓而来,那人身着灰蓝色道袍,看上去显得陈旧,但他清隽的容颜映衬着满山银白,却如皎月清辉下绽开的一点红梅,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人和雪,像是融为一体的古老画卷,唯一违和之处,是那人肩头还停有一只昂首挺胸的小蓝鸡。
蓝凤此时得意洋洋,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啾啾”叫了几声,毕竟,景景没有带上秦燕支和桂生,只带了叽叽。那些胆敢与它争宠的人,都还留在观中嘤嘤嘤呢!
虽然景景说是因为它跑路有一套,但蓝凤坚信,景景就是实力宠爱它,知道叽叽爱看什么剧情,专门演给它看!
赵学毅猛地站起来……妈的头好晕,还是蹲太久了……
“姓景的,你居然有胆子下山!”
两名帮手对视一眼,知道是正主来了。
大汉满脸讥诮,“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野道士!”他陡然拔高嗓子:“小子!老子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既然你敢下山来,哼哼……”
他一拳砸向旁边的老树,树梢上的积雪被震得掉下来,盖了他满头,还有些则落进他衣衫,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扑哧……”景岳没绷住,笑了起来,蓝凤更是乐得拍翅打跌。
大汉:“……总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对于这种半天不动手,只知道吹牛的炮灰,景岳懒得回应,决定直接教他做人。
景岳悄然释放神识,察觉赵学毅和中年男子都是凡人,但身上却带着天罚气息,吹牛的大汉则是名修士,修为足足有六重!
……不过是锻体期。
于是,对手的等级顿时从“敢挖坑给他跳的心怀不轨之人”降级到“打包送人头的迷之自信者”,然后景岳就动手了。
原本清明的山道上忽然起了雾,景岳的身影一转眼消失在雾色中。
山中变得很静,连一声鸟叫也听不见,安静得让人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