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面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笑着对纪心言说:“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然后,他下令:“弄醒他。”
手下立刻一瓢子水泼上去。许老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一醒,就开始哭号:“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认识安王,我也不……”
韩厉道:“你把那日经过再说一次。”
大概已经重复了太多遍,许老三条件反射地张口就来。
“那天是我二哥,他与黑子藏在道边,让我假借送行之名与石主簿攀谈。之后二哥绕到车后,趁着仆卫不备将他们杀死。两个仆卫死后,其余人没有自保之力。只……只除了杏花,她会点功夫,要不是黑子学过拳脚,就让她跑了……”
啥?!
纪心言人都呆住了。她会功夫?不对,原主会功夫?
不不,问题不在这。关键是,她昨日讲述案子经过时完全没提自己会功夫的事。
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想想原主的功夫应该也就那么回事,连三个波皮也打不过。
啧啧,早该把失忆用上的。
“大人……”她抿抿唇,试着为自己辩解,“我的头……”
韩厉摆手,示意她听完。
许老三继续哭诉:“都怪我,都怪我舍不得杀她。我要是听了黑子的话,就不会这样了……我早该想到的,老爷待她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法?”韩厉饶有兴趣地问。
许老三道:“老爷从不让她做丫鬟之事,偶尔会单独与她在书房说话,那是书房啊,连夫人都很少进。还有,老爷一向听夫人的话,夫人善妒,但对杏花,却总是忍让三分。这次上京述职也是,原本只带了夫人从娘家带出的丫鬟,偏还带上一个进府不过数月的杏花。老爷就连去知府衙门,都带着她……”
“知府衙门?淮安知府赵至衍处?”韩厉平静地问,语气中丝毫没有惊讶。
这些对话显然早就发生过,他不过再问一次,说给杏花听。
纪心言拧眉,赵至衍这个名字她有印象,是江泯之杀的第二个仇人。
韩厉奉命调查此案,他本应直接前往淮安城,但才入临淮省,就遇上了石主簿的案子,所以才在东阳县停留数日。
许老三道:“正是。知府大人去年到任,老爷特意带了许多礼物前去拜访,两人相谈甚欢。老爷回来后很是开心,隔上一段时日便要再去一趟,这一年下来,少说给赵知府送了几百两银钱,还不算那些珍奇物件。”
“数月前,老爷出门救下杏花,将她带回府中。之后老爷带着杏花一道去了知府衙门,我以为老爷……想把杏花送与赵大人,不想当日他们就回来了。不多久,赵大人遇害,然后老爷便收到京城的消息。”
这……越说越不对劲了,好像石主簿能上京述职与杏花有多大关系似的,再往深了揪,那赵至衍的死怕也要算到杏花头上去。
纪心言怎么也不信一个小小杏花能有这么大本事,会功夫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出场就死的真·炮灰,原书里对她的描写不过一句“额头撞尖石而死”。
她暗暗看了韩厉一眼,只见他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又像在等着什么。
联想到昨晚他的话,她忽然明白了。
韩厉早就怀疑杏花,昨夜叫她一道去淮安说不准就是一次试探。
至于他到底怀疑什么,为什么会怀疑到杏花身上,纪心言猜不透,她只知道,杏花已经上了韩厉的黑名单,到时他一声令下大刑伺候,自己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洗白也不是没机会,只要韩厉按照剧情抓住江泯之,并且查清他的身世后,就会明白血书案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帅小伙单枪匹马来报仇而已。
到那个时候,杏花就能完全洗脱嫌疑。
当然,前提是,到那个时候,杏花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
纪心言深深地懊恼昨夜自己拒绝韩厉的行径。她怎么想的,居然敢拒绝反派的邀请,瞧瞧,现在就给你一个下马威。
她偷瞄韩厉,总觉得他下一句就要命人把自己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