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沈溪捕捉到这样的字眼,心重重惊了一下,随后坠落,沉到谷底。
那乱糟糟扭打成一团的思绪突然停滞下来,安静得令人害怕。
十年…怎么会是十年…
伍月偷看了眼她的神色,不太好看。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这个数字肯定是有的,你可以自己问一下他,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样的感情不是空穴来风,他是认真的,他很爱你。”
再想了想,伍月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你们俩在一起,我是非常开心的,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那很好,结婚不是一件坏事,你总要结婚的,若你不愿意,拒绝就是了,再给不给他机会看你的意思,不要想太多别的,随自己的意愿来。”
怕沈溪碍于自己的面子狠不下心拒绝,伍月又给她打了剂强心针:“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是我他是他,你跟他结果怎么样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说完这一连串,她叹了口气,伸手在已经傻掉的沈溪低垂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权当安慰。
“我只是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一下,不要再小孩子脾性,这对你们两个都负责。”
沈溪静静听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一次听闻秦伍逸的感情这样沉甸甸,沈溪感受到了压力,那是之前没有过的,秦伍逸本人从未给过她这种压迫感。
秦伍逸是爱沈溪的。
沈溪爱秦伍逸吗?说不准,勾搭上才没多久,实在谈不上爱,但秦伍逸确实能让她产生快乐,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她看到他便开心。
可是结婚这样重要的事,真的就这样确定下来吗?
沈溪并不确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全的这样一种未来,有秦伍逸陪同的未来。
“你再好好想想。”
伍月起身,拍了拍沈溪的肩膀,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沈溪自己。
她要回去跟常晏清分享这件事来消化她没明显表现出来的震惊与担忧。
…
第二天两人处理完后续事情出去星岛的时候,沈溪已经走了。
伍月不知道沈溪是想没想明白,想出了个什么结果。
没准回去就能听到好消息呢?
到星岛的时候已经大下午了,两人随便收捡了一番,吃了点晚饭,便躺在飘窗的地毯上,互相紧挨着,靠着软垫歇息,看夕阳西沉,渐渐与海岸线相依。
落日总是美的,悬挂在海洋与天的边缘间的那一轮太阳,起初散着耀眼的红,渐渐便收敛了光芒,与海平面交汇,最终变得温和起来。
虽没有朝晖的勃勃生机,但也引人无限遐思,不管是对于未来或是以后。
伍月不禁想象到,年逾古稀的她们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自己坐在轮椅上头歪着,低垂着,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双腿僵硬。
常晏清在后面推着慢慢前行,一片金色的银杏叶从她的肩头滑落,掉到自己不自然颤抖着的手心。
她想抓住那片叶子,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伍月转过头盯着常晏清,见她柔和下来的侧脸,有点好奇她的脑子里会是在想什么。
常晏清的脑回路一向比较与众不同。
常晏清这时只记起了家里外公外婆带着的孩子,女儿若是在的话,氛围也会很好。
“以后要把这个地方告诉星悦吗?”
注意到伍月挂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常晏清也转过头来,问了这样一句。
伍月本以为她要表点感想的,就跟自己一样,脑子里出现很多关于两人的画面,没想到她说出来的话竟如此大煞风景。
“别了吧,我可不想以后跨越半个地球跟你过个二人世界的时候,还要被找到。”伍月拒绝得十分干脆,“让她着急去吧。”
常晏清想笑,却又觉得对女儿有些不太友好,只好憋了回去。
她牵起了伍月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摩挲着,问出了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我不在你身边的那些时间,你有没有怨过我?”
话一出口,伍月突的屏住了呼吸,空气安静了两三秒,尔后她吐出一口气,嘴边带着笑,说:“你要听实话吗?”
常晏清点了点头。
常晏清是害怕的,但牵着眼前人的手,她能接收到无尽的力量,她想她是能承受一些不好的答案的。
伍月微点点头,说出实话:“有一点,只有一点点。”
她说着还比了个手势,证明真的只是很微小的一点。
常晏清听了最先感到内疚,同时也有些释然。
她最怕的就是伍月不说,把委屈藏在心里,偷偷一个人难过,现如今伍月说出来,那份委屈她感受到了,以后便要改,不能再给对方再多的委屈。
见常晏清神色有些不对,像是又陷入了自否,伍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缓缓道:“我当然想你多点时间陪着我,但人生不总是有情情爱爱的,事业也同样重要,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常晏清这么些年已经做的很好了,是位优秀的妻子,伍月并没有觉得哪里不满足,相反,她自己什么性格自己知道,反而是常晏清一直在顺着她的脾气来。
“倒是你,这么多年一直迁就我,累不累啊?”伍月挠了挠常晏清的下巴,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