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在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被所有人簇拥膜拜着,他都要向她下跪行礼。
涂山璟恍惚之间,便见东宫属官来宣布太子教令。
涂山璟自然是要跪下接东宫教令——太子宣他去东宫拜见。
拜见。
涂山璟如今要见心爱的小夭,已经是要拜见了。
不仅如此,等到涂山璟穿着朝服见到姜霜同的时候,他还没有动作,身边的太子属官就提醒道,“涂山大人,太子驾到,该行礼了。”
这是涂山璟第一次见到太子,按规制,应该下跪的。
涂山璟见到穿着太子玄色常服的姜霜同,膝盖一弯,“臣涂山璟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注视着地上的仙鹤竹林地衣,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玄色的长靴,头顶上响起来姜霜同的声音,只听她道,“起来吧。”
这种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声音,是帝国的太子,是帝国战功赫赫,同是两国皇太子的姜霜同。
她甚至比两国皇帝更加有权势。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势必要统一天下的。
姜霜同随意地坐在月洞博古架旁边的榻上,枕在扶手上一手支颐,端起已经泡好的黑乌龙茶,“孤有话要跟涂山大人说,你们都下去吧,不得搅扰。”
东宫的属官下人早就明白了太子殿下说一不二的威势,默默退了出去。
涂山璟还跪在地上,姜霜同喝了一杯茶,扫了他一眼,“涂山族长这是怎么了,是瞧上孤这里的地衣了,那孤就做主送你一件。”
她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看向涂山璟的视线充满了兴味,“还记得当日涂山大人的婢女朝着你跪下,满屋子的人都跪下跟你行礼,而我却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地站在那里。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涂山璟立刻就站了起来,满脸惊慌失措,“对不起小夭,我当时只是不想回到这种日子,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的身份,让你处于那种境地,我很抱歉。”
当时一屋子的人给涂山璟跪下,而姜霜同一个人无比尴尬的境地,他如何能够忘记?
姜霜同但笑不语。
抱歉两个字有多大用呢?
上位者不说话的时候,做臣子的很多时候都会很忐忑。
涂山璟从来没有在姜霜同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此时他明明道歉了,可是姜霜同一言不,他无端就有些心虚。
“小夭。。。。。。。。太子殿下,我一直想见你。”涂山璟见姜霜同长久不说话。
他也是上位者,他很明白主动开口询问,其实是弱势一方才会做的。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成了这个地位。明明最开始,他是涂山族的少族长,出身尊贵,姜霜同只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
可是到了现在,姜霜同已经是两国皇太子,他需要下跪行礼的殿下。
姜霜同只是随意用簪挽了一个髻,丝松松地落在脸上,莹白的脸颊润泽如玉,宽松的衣裳,她姿态慵懒,显得闲适,如同雨后的牡丹,越雍容。
“我,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十五年之约,是否还作数?”涂山璟艰难地开口。
他始终不能解除婚约不说,此时姜霜同已经是两国皇太子,他再说起这个约定,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他不能不争取。
“哈哈哈。。。。。。。。。。”
姜霜同闻言便笑了,直接瘫在了软榻上,笑道不能自已,指着涂山璟,“涂山族长是要孤做一个没有情分的情人,跟你的未婚妻防风意映抢你这个涂山少族长,做丈夫?”
“哈哈哈哈。。。。。。。。。。
“涂山璟,亏你开得了口啊,哈哈哈。。。。。。。。。”
涂山璟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堪,“小夭,君子一诺千金,我一直相信我们对彼此的心意。
“我一直想只做你的叶十七,这是我一辈子的指望,做叶十七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姜霜同不笑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涂山璟,“涂山大人,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孤会给你做十五年见不得光的情人?”
涂山璟:“。。。。。。。。。。”
下一刻,他便在姜霜同的威压下跪了下去,“小夭,我不是把你当成皇太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小夭,是跟我真心相爱的小夭。
“如今你做皇太子,无数人向你下跪磕头,你却只有一个叶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