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院内。
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倚在贵妃榻上,清澈的秀眸惺忪,瓷白的小脸粉嫩中泛着淡淡的红晕。
“姑娘,听老太太屋里的良秋说,梨春漾的班子今日入府。”霜降一边替小姑娘挽了个双垂髻,一边柔声说着。
“梨春漾?”薛绾抬眸,朦胧的眼底清明了几分,嗓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是呀,便是那闻名遐迩的戏班梨春漾啊!”霜降也不过十三岁,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纪,平日里才子佳人的戏也听了不少,对这大名鼎鼎的梨春漾自然是了解的透彻。
“听说相爷这次花了大价钱才请动墨卿颜的,不仅是老夫人,连带着我们这些婢子也可算是有耳福了!”霜降一脸喜色。
霜降一脸神往,她早就听闻梨春漾的墨卿颜风华绝代,唱腔可是一流,如今能听其一曲,便也是此生无憾了。
薛绾眉头微皱,眼神带着这个年纪不符的沉重。
薛绾重生了,自那日她坠崖后,醒来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八岁那年,本以为是梦,可她已经在此安然地待了三日了。
既然能重来一世,薛绾定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再次重演。
上一世薛家被害,全因方家蓄谋已久,亏父亲他还一直视方成谦为知己,未曾想到转头便遭奸人暗算,害得薛氏一族家破人亡,族人屠尽。
而现下最要紧的便是解除薛方两家的联姻。薛绾犹记,上一世,父亲将她与方府的二公子方子应结了娃娃亲,直到薛府落败,方家才无耻地解了婚约。薛绾原是以为方家只是避嫌不敢接她过门,未曾想,这从头到尾,就一直是他们方家的一场阴谋!
这几日,薛绾一直被婚约一事困扰,思前想后,都没寻到一个恰当的法子,心情都蔫了不少。
这会子听霜降说府里来了戏班,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来。
前世祖母七十大寿的时候,府中确实请了一个戏班,只是她当时年幼,又不喜听戏,只顾着与姐姐们嬉闹玩耍,倒是忽略了那风姿入骨的墨卿颜。
依稀只记得前世的惊鸿一瞥,台上的美人儿摇曳,戏腔幽幽。
“姑娘,您要是觉着无聊了,不如去府里的溪园看看啊。”霜降见薛绾不言,只当小姑娘是在闹起床气,忽而眼眸一亮,提议道。
薛绾杏眸微转,点头允了。
“我去叫二姐姐一起。”
秋外细雨淅沥,溪院一角风景独好。穿过幽僻长廊,薛绾一行人来到了溪院。
院里的伶人正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这会子见两位华服少女过来,身后还领着一众婢子,便知身份不凡,纷纷停了嗓子,微微福了福身。
薛绯美眸微扬,细细打量着院里的姑娘们,似乎并未见到那位台柱子的身影。
“二姐姐,怎的都是生人?茗春她们呢。”薛绾抬眸,望着薛绯。
薛府上下便养着诸多伶人,茗春便是其一,闲来无事之时,老太太总爱叫着府中女眷一齐来听戏。
不过老太太性子挑剔,府里的小曲儿听了个把年,早已听得耳腻,此次为了哄老祖宗开心,薛轲特地请了京州有名的戏班梨春漾进府为老太太贺寿。
梨春漾之所以这些年来名声大噪,还不是因为出了个名角儿。如今京州上下,谁还不知梨春漾的台柱子墨卿颜,唱技绝佳,三年前初次登台,便引得无数王孙贵族折腰。
此次薛轲能请得墨卿颜入府,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薛绯轻轻捏了捏小妹的小脸蛋,温柔道。
“还不知道茗春那丫头上哪儿躲懒去了,待我捉住她了,定要她吃一番苦头才行!”薛绯挑眉,美目闪过一丝狡黠。
望着二姐姐依旧这般鲜活的模样,薛绾不禁眼眶微湿。
上一世,薛家落败后,绯姐姐便被自己的夫家休弃,最后被安宁侯强娶为妾,二姐姐不堪受辱,便悬梁自尽了。
“怎的眼眶就红了?我的小妹,近日倒是越发娇气了。”薛绯见薛绾杏眸泪汪汪的,只以为是小姑娘娇气。
“才不是呢。”薛绾抱住了薛绯的胳膊,撒娇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