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她一眼,冷哂道:“方才在林子里,他说的那句话你没有感觉到异样?”
叶姿凝神回想,心中隐约也觉得之前某句话有些奇怪,此时思索片刻,忽然道:“我知道了,就是他说你不能走路但听得却清楚。”
凤羽点点头:“我当时只是坐在树下,他却知道我无法走路。可见他早就看到你背着我的情景了。”他顿了顿,又道,“你在祠堂里遇到他时,他在做什么?”
“他在车底下。”叶姿想了想,蹙起眉头,“当时我只以为他是躲起来……莫非他也在查探那车子?”
凤羽倚着车壁道:“而且他刻意装成北辽人,实则口音偏于南方。”
叶姿望着他,惊诧道:“你的意思是?”
“他是宋人。”凤羽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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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黑雪厚,马车行并不算太快。叶姿透过车窗往外望去,宁白鸥在队伍最前处,在他身边另有四名随从,其余人则尾随于马车之后。他的这些随从皆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先前她还没留意,此时暗中观察,竟觉得有些奇怪。
“凤羽,你看看外面。”她抬肘捅了捅身边人。
凤羽却斜睨她一眼:“什么?”
“你不觉得他们很诡异?”她谨慎地检查了一遍窗子,“无论是身材还是衣服,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就像是特意挑选出来的。”
“只要长得不一样就好。”他竟出乎意外地平静,好像没把这当一回事。
叶姿不悦道:“你倒是奇怪,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就不怕自己是羊入虎口?”
“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他顿了顿,见她还是神色严肃,便只得道,“譬如官宦子弟的随从便都是精选而出,自然会让人觉得连身材都近似。”
“你是说他并不是商人?”
凤羽才想开口,忽听外面传来宁白鸥的声音:“两位又是因何到这小村来了?看样子却也不像是经商之人。”
叶姿下意识地看着凤羽,凤羽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因在下双腿受伤,听人说这附近有名医可以疗治,便来了此处。可惜尚未找到名医下落就遭遇这场风波。”
宁白鸥似乎与身边人交谈了几句,又道:“我的手下似乎也听说过有这样一位隐居山野的良医,不过还不确定他的住处,要是过后我打听到了,可以转告凤公子。”
凤羽微笑道:“如此多谢。”
“区区小事何来言谢?”宁白鸥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慵懒。凤羽问道:“宁公子是经常在这雪山一带走动?我看你对地形倒是较为熟悉。”
他笑了笑:“经商之人自然是常年来往于乡野和城镇之间。”
“宁公子是做什么买卖?”
宁白鸥微微一顿,旋即道:“貂绒。”
凤羽还待问下去,却忽听车外风声疾作,原本缓缓前行的马车亦不由晃动了一下。
“小心有变!”一人厉声疾呼,顿时间马鸣萧萧,蹄声杂乱。叶姿急抓着窗子想要打开,猛觉窗棂一震,竟有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她还未及有所反应,只觉腰间一紧,已被凤羽往后拽去。
慌乱中,叶姿跌在他身上,而此刻冰冷刺骨的箭尖紧贴着她的前额飞掠过,削下一缕丝。
马车急地奔驰起来,两旁人声喧沸,有人大声叫着:“保护主人!”
一声声利箭穿空啸响在风中盘旋,漆黑的夜色中骤然亮起了许许多多的火光,宛如妖兽之眼。
叶姿在情急中拽着凤羽的手,想要出去却又不敢冒险,只得坐在疾驰的车中,听着外面的厮杀。先前玩世不恭的宁白鸥此时却异常冷静,迅道:“先冲过前面的山坳!那边山石嶙峋,弓箭射不到我们!”
“是!”随从们齐声应答,车夫已身中数箭,仍咬牙坚持着将马车趋向前方小道。
而此时后方的追击声已越来越近,叶姿急道:“这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别怕。”凤羽紧紧抓着座椅,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又是一阵箭如雨下,马车虽在飞驰,却仍被射中,一支支锋利黝黑的箭头钻出车壁,在灯火下闪着寒光。
叶姿见状,急忙抱着凤羽翻身滚下,跌坐到座位下方。但凤羽却在翻落之际握住一支钻入半截的箭身,顺势一拔,将那支利箭拽在手中。
“干什么?”叶姿拖着他躲在角落,见他端详着此箭,不禁疑惑。
凤羽抬肘将箭尾压在座位边缘,右手抓着箭头部分用力一拗,将之收入袖中。这时马车颠簸不已,前方道路越来越窄,两侧山石林立,积雪尤深。
“主人去前边躲避!”车外的随从叫道。宁白鸥策马朝前,却听车窗一响,凤羽迅疾道:“快掉转方向!”
“为何?”宁白鸥话音未落,但听得隆隆巨响,竟有成堆的雪石自两侧山间倾泻而下。车夫大惊失色,还不及作出反应,便觉身后有人飞扑来,抢在他之前紧抓车辔,朝着斜侧猛然拽去。
骏马嘶鸣着往右侧奔逃,大堆的雪石从天而降,堪堪压在马车方才所处的位置,惊得众人四散分离。
惊魂甫定之际,后方的追兵已迫至近前。伏在车头抓着缰绳的叶姿往后一看,但见数十个灰衣人手持钢刀疾驰而至,二话不说,朝着宁白鸥的随从当头便砍。
明晃晃的钢刀在火光下灼出刺目白芒,叶姿心头一沉,可身背包裹的随从们早已自腰间抽出软剑,眼见对手来犯,当即凌厉反击。一时间骏马纵跃,血光纷飞,厮杀声起落不止。那些看似沉默寡言的随从一经搏斗便显露精悍,每一人皆眼藏杀意,不容对方再占得半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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