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马指挥官还没有放弃。
在现大量白烟遮挡了视线、牛头怪跑得比半人马还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仗的失败不可避免。
“对面一定有一个出色的战略指挥官！”
这是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然后他飞快的下达了一个个新的指令。
和牛头怪们纠缠到一起，前队已经彻底没救了。半人马在近身白刃战中怎么也不可能击败牛头怪，这是无法弥补的物种差距。
左右两翼还有救，他们在有节奏的进行后撤。后军已经赶了上来，在中、后两个半人马方阵的远程掩护下，左右两翼渐渐脱离了主战场。
指挥官所在的中军暂时不能动，他的纵火者旗帜还在高高飘扬，如果指挥旗后撤，整条战线将全面崩溃。
当左、后两支队伍越过中军防线，与后军平行汇合的时候，指挥官惨笑了一声，布了退兵的命令。
后军转为前军，左右两翼回身射住阵脚，中军徐徐后撤。前军变成了弃子。
“至少能带走四百个兄弟……”指挥官回头朝牛头怪营地深深望了一眼，这一次损失了过一百五十个半人马，这个仇他记住了。
但是当他转过头，准备让半人马们撤出峡谷的时候，突然惊骇的现，左右两侧弥漫的白雾中，潮水般涌出了凶神恶煞的牛头怪。
“这里怎么会有两队牛头怪？”
指挥官怪叫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腔调。
“只有你懂得分队作战么？”好整以暇的坐在大营帐里，翘着二郎腿的夏亚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对付弓骑兵，除了陷马坑、铁丝网、铁蒺藜这些常规方式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冷僻一点的办法——降低对方可视范围。
把对方变成近视眼，再强的射术也挥不出来。
一开始夏亚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当他在营地内外巡视的时候，意外的现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牛粪！
两千多只牛头怪生活在这片山谷里，他们不可能专门给自己建造大量的厕所，更不会讲究什么卫生防疫条例，吃饱了就拉，拉完了就睡。时间一长，山谷内外到处都是一坨坨、一堆堆、一圈圈粗大漆黑的米田共。
“幸好他们还不至于在自己的水源里拉屎撒尿！”这是夏亚唯一的庆幸。
且不说酵后的牛粪是最好的有机肥料，单说这东西被当做燃料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在某个东方大国，牛粪甚至被用来制作餐具、药物、食物甚至是用来当做消毒水……
暂时不必考虑牛粪公交车、牛粪电厂之类高大上的玩意儿，在夏亚眼中，牛粪这种烧起来会产生大量烟尘的东西，完全可以替代烟雾弹的作用。
所以，他不惜工本的制造了一批投石器，将火球扔得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球引燃了积存十多年的干牛粪，牛粪又点着了茂盛的野草，继而将整个战场都淹没在浓郁的白烟中。
趁着烟尘飞扬的时候，两支准备多时的牛头怪队伍绕过了战场，在夏亚开了地图全局视野的指挥下，他们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谷口，静静的潜伏起来。等到半人马准备撤退，突然斜刺里杀出，果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喊杀声震天，刚刚还在重组阵型的左右两翼立刻陷入了混战中。半人马们在近身作战中根本不是蓄势待的牛头怪们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十几个半人马就在巨斧重锤的攻击下死于非命。
看着自己的部下死伤惨重，指挥官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他苦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并没有去想办法支援陷入苦战的两翼队伍，而是命令已经变成前军的原后队清理峡谷通道，中路队伍开始了撤离。
随着指挥旗的飞后撤，困兽犹斗的半人马们士气全线崩溃。他们惊慌失措的拼命逃窜，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出多远，就被一柄突如其来的大斧砍成两半，或者是被一柄飞斧连头颅一并砸碎。
大势已去，半人马指挥官在十几个忠诚下属的护卫下拼命逃窜，峡谷已经近在眼前，只要能冲出这段短短的峡谷，就还有逃生甚至卷土重来的机会！
烟雾一层层的散去，当指挥官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不由自主地出一声惨叫。
“怎么可能……”
后路队伍是刚刚从这里冲出来的，他们清理了峡谷里的铁丝网，尽可能填平了陷坑，甚至在几个来不及填埋的地方做了显眼的标记。
但是现在，峡谷出口站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牛头怪，虽然数量并不算多，但是几十号魁梧雄壮的身材并肩子一站，顿时将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半人马指挥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静，他的面容扭曲得如同魔鬼，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刚刚被后军清理过的地方，又会钻出来一批牛头怪战士！
“想不通吧？想不通就对了……”
通过视野共享，夏亚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指挥官的骇然表情。
——还记得最开始那批诱敌的小队吗？
那是第一批完成换装的牛头怪，数量只有五十八只，却穿戴着最好的铠甲，就连斗大的脑袋上也像模像样的捆着一顶头盔，锅盖模样的头盔像是瓜皮一样倒扣在脑袋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可笑。
但是半人马们却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不仅仅是顶盔带甲。为了尽可能的在弓箭的威胁下保全自身，他们人手一面重盾，哪怕没有盾牌的，也举着一大块金属板或者木板——很可能是从哪个建筑的大门上拆下来的，又厚又沉，强如半人马也射不穿这些粗糙的门板。
完成诱敌任务之后，这些牛头怪迅撤出了正面战场，却并没有转移到后方，而是在夏亚的命令下，沿着营地的边缘，借着烟雾的掩护，小心翼翼的赶到峡谷出口处，像是一颗钉子，死死的钉住了半人马撤退的唯一后路。
“冲过去！”半人马指挥官已经绝望了，他大声嘶吼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只有冲过去才有机会逃命！”
“我命令，放弃所有的作战计划，全力冲锋！”
就在一天前，牛头怪们还在绝望的向半人马起了死亡冲锋，在箭雨和标枪的威胁下，一个个勇猛无匹的牛头怪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这一次轮到了半人马。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半人马们不顾脚下的疼痛，奋力向牛头怪们倾泻着箭矢和标枪，但是大量的半人马因为踩到了铁蒺藜、或者之前已经受过伤，他们射出来的羽箭大多有气无力。只能悲哀的看着己方的远程火力一次次徒劳无功。
仅仅一两轮弓箭掩护之后，半人马们已经和负责阻截的牛头怪们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