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自顾地饮了一杯酒,笑道:「王爷您醉了。」我一挥手,道:「众人笑我独醉,我笑众人皆醒,来来,再喝一杯。」喝到后面,我大约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记得李可扶着我出去的时候,得月楼从不赊账,无论是谁,我还能记得掏出钱褡子来付钱,很大方地一挥手道:「都给你了,不用找了。」美人当前,该豪迈就豪迈。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回了府里的床,刚一坐起来,头就疼得要炸开来一般。元宝给我倒了一杯水,笑道:「王爷您醒了。」我揉了揉头,道:「李可送我回来的么?」元宝道:「是啊,王爷亏得你喝醉了,要不然昨天晚上你可就尴尬了,你昨个晚上没有带钱褡子,我本来差了老马头给你送钱褡子去,偏生这老货在城西见着了一株西域来的苗子,据说能结出苹果那么大的红果子来,又酸又甜,他迷得跟什么似的,居然拿钱买了这么一株怪苗子回来。」「反了他!」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但满腹疑惑地道:「那为什么我又记得我明明有掏出钱褡子来拍在帐台上付帐。」元宝纳闷地道:「王爷你回来什么也没少,就少了一只鞋而已。」我满面尴尬,与元宝对视了一会儿,元宝才大叫道:「王爷你拍在帐台上是你的一只鞋。」这奴才,真是聪明得不是地方。或者是为了这事,我都有一点不太好意思见李可,他也不主动前来邀我见面,偏偏我不过隔了两天,就有一点按纳不住,又要去招惹他。我收拾停当,摇着扇子进了大理寺的门。大理寺这种地方,就算里头的装饰再新,也会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气来,大大小小的官府我哪里都玩过,唯独大理寺没来过,就是因为我不喜欢这股味。但是李可往案后一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合适,仿佛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一般,周围的魑魅魍魉都无法近身,他抬头一看见我来了,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一笑,道:「王爷你来了。」我笑道:「是我来了。」李可低头依然看他的案卷,我便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下首,时间略久,我有一点犯困,撑着书案打起盹来。一中午好睡,再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拉了一堆李可的书卷垫在下面当枕头,我一抬头李可依然是安静地在批他的案卷,连眉毛也没抬一下,我将书上的口水悄悄擦去,却见书上有一些李可的批语,上面那一排小纂自然是漂亮的,甚至漂亮透着一种精致的味道。书页上写得是春秋四时似流水,起心动念皆是业,我看了抬头,见李可刚好转头过来,便冲他微微一笑,便道:「喝茶去吗?」李可点头道:「好。」我刚要起步,李可已经笑道:「我这里有一些不错的茶叶,自然比不上鸟儿嘴,不知道你要不要喝?」我干咳了一下,看来我那鸟儿嘴的段子已经挺出名,连李可都知道。李可给我倒茶的时候,我光顾看他的手指,每一根都挺很修长,由头到尾完美无!,跟玉雕一样,看得我差点要流口水。茶水一倒好,我连忙喝了,李可笑着就给我又倒了一杯,如此三杯,李可也不恼,只是微笑道:「茶水如此热,王爷还是慢些喝才好。「我啊呀一声,才意识到自己满嘴都烫得生疼,但李可就在眼前,我如何好在他的面前吐舌头,只好含混地道:「无妨,无妨,本王爱喝热茶。」李可端了一杯茶,轻轻撇去上面的茶沫子,我隔了半晌,嘴里才稍微好些,便道:「李可,你几时取功名,我不见你的几年,你回去温书了吗?」「那倒也没有,只是四处游了一趟学,在滇西巧遇过当今的圣上,大理寺卿倒是先做,这功名要今年才取。」我哦了一声,心想李可的际遇也算不错,竟然能巧遇上洛川寻,他的眼光也算好,谁又能想到当年一个青衣护卫便要是当今的圣上。我微微长叹了一声,李可微笑道:「当年我记得王爷有一个护卫很是忠心耽耽,如今不知道去哪里高就了。」我的折扇一摆,轻轻摇了摇,笑道:「本王的护卫个个忠心,亦然提的那一个,我委实有一点想不起来了。」李可只轻笑了一下,也不多追问,端起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道:「元氏如今只剩下王爷一人,你处处自己要当心,忠心的护卫是不嫌少的。」我大喜,突然走过蹲在他的脚下,顺势拉住他的手,道:「亦然,你是在关心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