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盛也愣了,看了他脱口而出:“你不知道?”
云祯想了前日他和姬怀素不欢而散这事极密,姬怀素不至于缺心眼到去和姬怀盛说什么吧?他冷笑道:“他给你怎么说?”
姬怀盛看他似乎确实不知,叹道:“他哪用说,全京城都知道了,河间郡王因着言语冒犯了你,皇上在小朝会时命人掌嘴罚他,还在御门罚跪了一个时辰,才放回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
云祯瞠目结舌:“皇上罚了他?”
姬怀盛苦笑:“你当真不知?皇上这明摆着是为你立威,你信不信如今你出去,肯定人人笑脸相迎,任谁都不敢惹你。”
云祯想了想自己回宫就生了病,君神医又在皇上跟前说什么自己积郁成疾,大概把皇上吓到了,多半是行程。姬怀素找自己,无论是小厮还是衙门口的守卫们都看到的,只不知姬怀素是在皇上跟前如何搪塞过去的,大概是自承言语冒犯了。
想到此处,他心里一阵酸软,姬怀盛看他表情,显然似有隐情,也不敢再问。他却忽然想起一事,云祯从前就一直对姬怀素不假辞色,但姬怀素在他跟前一直做小伏低,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云祯这种莫名其妙的厌恶从何而来。毕竟河间郡王做人实在是人人称赞,再谦和再儒雅不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又是储位的大热门人选。
但今日云祯忽然对他坦诚相告龙阳一事——前日看到的吻痕,那样用力,欢好对象是男子无疑了。
看云祯平日里性子单纯可爱,又英姿勃发,相貌俊美,若是真好龙阳,想来应该分外受欢迎。京里高门子弟,也大有好龙阳的,但大多妻妾不误,毕竟家有长辈拘束,云祯没有长辈管束,也不知是被谁带歪了。
该不会,姬怀素也对云祯有过什么无礼举动吧?
姬怀素也是平日于女色上极为淡泊,对其他人也都是清冷里带着疏远,唯有对云祯,那是无论云祯如何冷脸相待,恶语交加,也笑容如故,连被踢伤,也忙着自承其过。
如此说来,上次朱绛与他莫名其妙的大打出手,如今回味起来也……
所以最后葫芦提结了案,如今皇上如此震怒,还用的这么折辱的方法,若是真的是因为河间郡王对昭信候无礼,皇上一贯视昭信候为亲子,岂有不怒之理?
姬怀盛一滴冷汗落了下来,忽然决心再也不问此事,自己可真是个迟钝的大傻冒!
姬怀盛呵呵笑着,开始说些闲话,云祯不以为意,正想着差不多就该告辞了,却见帘子一掀,童子进来禀报:“郡王殿下,承恩伯求见。”
姬怀盛一怔:“可有说什么事吗?就说我在陪客,稍后亲自上门拜访。”
童子道:“老伯爷说很喜欢那副曾庭云的画,闻说王爷留了下来,想向王爷讨个情,求王爷割爱。”
姬怀盛笑道:“就和伯爷说不巧我刚送了人……改日我再淘换一张送伯爷吧。”
云祯忙道:“就让与他吧,来人,将这画送过去给承恩伯。”
姬怀盛道:“你不是要送皇上吗?”
云祯道:“承恩伯必也是送皇上的,都一样。”
姬怀盛笑道:“你倒是会做人情。”
云祯吐了吐舌头:“哥哥的心我领了,这人情算你的,你一副画竟然得了我和承恩伯两人的人情,再划算不过了。”
姬怀盛看他着实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十分遗憾:“龙阳有什么好,到底谁带歪教坏你的,哥哥我真想揍他,不如还是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温香软玉,认识女子的好处……”
云祯捂着脸笑道:“嘿嘿嘿,这是天生的,你不懂。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回请你。”
姬怀盛叹道:“行吧,我送你。”
云祯起身整了整衣裳出去,从人忙着给他们打帘子,姬怀盛跟着他,两人一出来,便与承恩伯对了个照面。
承恩伯面上惊异看着他们:“周公子?”
然而他看到姬怀盛在后头,紫金双龙冠,身上锦袍不凡,已赫然反应过来了,深深一礼:“原来前日路遇的是庆阳郡王,老夫怠慢了,今日还得庆阳郡王割爱让画,越发抱歉。”
姬怀盛也怔了下:“原来是老伯爷,是我们当初冒昧了——这画其实我已送了昭信候,昭信候让与您的。”
旁边从人忙道:“承恩伯老大人正说要来谢您割爱那古画,小的们正要通禀,不想王爷和侯爷正好出来了。”
承恩伯抬头看向了云祯:“侯爷?”
云祯脸上通红一片,深深一揖:“晚辈云祯,见过伯爷。”
这下轮到承恩伯羞窘无地了,他满脸窘迫连连拱手作揖:“原来是昭信候,多承你半夜照顾,进京一直惦记着要打听你的名姓,要将裘衣赔偿,万想不到原来是两位贵人出行,谈某人冒犯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