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摸了一把,果然有,遂托起他后脑勺,将他细长的脖颈卡近绵软的颈枕中。
往常话很多的戴欢欢一路上居然只字不言,只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叹一口气。
她径直将车子开到停车场的电梯门口:“简€€哥,我就不上去了,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嗯。”
那人的头偏到一边去,简€€拨开他挡在眼前的头,捏住他的肩头将他晃醒:“醒醒,到家了。”
月时宁睁开眼,摸到车门推开,一起身又猛地被安全带拽回原地,他愣愣低下头。
简€€替他解开卡扣,推他肩,跟他一起下车,从窗口接过戴欢欢递出的水壶和饭盒,送他上楼。
月时宁一进屋便倒在沙里没了声响,简€€没着急离开,先摸到厨房,拧开吧台最暗的一盏灯,挽起袖子洗干净餐盒。
回到客厅想将人抱到床上睡,赫然现月时宁是睁着眼的,光线不足时,那眸中的蓝色近乎透明的银,目光没有明确焦点,看起来尚未清醒。
他弯腰,试探着抓住那人垂在沙边的手,月时宁没有挣扎,只是缓缓扭过头看他。
“十一点多了,洗漱一下去床上睡吧。明天不是还有工作么。”他轻声说。
月时宁眨了眨眼,抽回手自己爬起,赤脚,绕过他蹒跚着往卫生间去,路过餐桌时脚步顿住,歪头看了一眼才继续走。
简€€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有一只硕大的快递箱,比微波炉更大一圈。
他走过去,纸箱上的快递信息单还没有揭下,东西从日本漂洋过海而来,封口胶带已经被割开,箱盖虚掩着。
桌上还放着马克笔和一张没写完的贺卡。
又或许是写完了,只有四个字:送给简€€。
名字的两侧各画一只小翅膀。月时宁说,他名中有一对翅膀,所以才会飞。
他放下卡片,犹豫地伸手搭在箱子上,不确信自己如今还有没有资格认领它。
“给你的。别人用不了。”
简€€回过头,他没注意水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月时宁不声不响站在洗手间门前,因为困乏低垂着眉眼。窗外的光是清清冷冷的淡蓝,斜照铺在他脚下,过于白皙的皮肤反光得厉害,像颗飘在漆黑宇宙里的天体,散着孤独的光芒。
“晚安。”他说完便独自回到卧室,关紧了门,再没动静。
简€€开了灯才打开箱子,掀开缓冲用的气柱袋,里头是只水果箱大小的黑色包装盒,正中的字母拼不成单词,却似曾相识。
他试着默念了几次,恍然认出这是日本某知名手工盔工作室的1ogo。
这种工作室的高档定制品动辄要等小半年工期,所以……这并不是月时宁一时兴起随手买来的七夕礼物,而是一份经过了漫长等待的惊喜。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将盒子放在腿上,小心翼翼撕开封口贴,揭开防撞海绵,取出头盔捧到眼前。
金属灰碳纤维外壳,焦糖棕渐变风镜,固定风镜的左右两颗磨砂银卡扣处用极细的黑线向后勾勒出一对展开的翅膀,与底色色差很小,静止时不易察觉,缓缓转动,借助流动的光感才看得清。内衬是子夜蓝的小羊皮,摸上去光滑又柔软。
指尖倏忽触到一块硬质材料,简€€一愣,翻转头盔,现是一弯月亮刺绣。
质地细密,丝线从银白均匀过渡到淡蓝,形状上窄下宽不完全对称,这是月时宁签名时的小插画,他后来才得知这是那人从小到大的习惯,蕴含那么一丝宣誓主权的意味。
月亮落在太阳穴靠后三四厘米左右,他不禁抬手敲了敲颅骨对应的位置。
前不久,他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加班的。滴完人工泪液,他仰靠在月时宁肋骨处闭目休息,一只手忽然按在这里。
“科学家说,这里面有个区域叫做腹侧被盖区。”月时宁声如其人,在燥热的夜里像道冰凉的细流。
“是什么?”简€€懒洋洋问。
“是负责心动的区域。想到喜欢的人,叫他的名字,看到跟他有关的东西,这里都会产生心动的信号。像电流一哎……唔!”简€€闭着眼睛,在电流中勾住他后颈,将他拉到嘴边。
他不自觉笑了,用袖子擦拭头盔被他捏过的地方,将它仔细收回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