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虽然需要钱,但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贿赂。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在陆政面前什么都不是,也不一定能帮得上李婧。
苏慕言推却,说什么都不收。李婧是个聪明的,硬塞给苏慕言,借机离开了。
苏慕言看着桌上的几样首饰,无奈的叹气。
瑾如进来,与匆匆忙忙的李婧擦肩。
瑾如站在苏慕言身旁,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道:“李小姐倒是个聪慧的,知道在宫里生存需要打点,只是她拿这几样东西是想求姑娘帮她办什么事?”那几样首饰虽价值不菲,但也不一定入了正和宫的眼。
“她想来正和宫,瑾如能帮她么?若是能,你便把这些收了吧。”
瑾如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摇头道:“正和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奴婢这样的身份能决定的?李小姐想来正和宫,醉翁之意不在酒,奴婢劝苏姑娘还是莫在皇上面前开这个口。即便开了口,皇上也不一定会召她来,说不定还会怨到苏姑娘身上。即便皇上应了你,召了她来,让她日日看着皇上宠幸苏姑娘,她怕是心里也不会舒坦。”
李婧的目的如此明显,想攀龙附凤,谁都能看得出来。
苏慕言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带了她来。可若不管她,让她在这宫里白白蹉跎了青春,苏慕言又觉得罪孽深重。
陆政回来时,苏慕言仍旧坐在凳子上发呆,听见宫婢们请安的声音,方才醒过来,想避一避已来不及。
昨夜种种,他的霸道,他的脆弱,他的激情,他的温柔,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苏慕言羞怯的不知如何面对。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帝王。除非山河破碎,满目疮痍,亦或者失去至亲,才会抑制不住流泪。帝王的眼泪不轻易让人看见,若让人看见大约是不敬的罪责。
苏慕言苦闷的想:她见识了他的许多面,残忍的,温柔的,霸道的,脆弱的,窥视了君王的秘密,是否已经是一种罪?
陆政在她的身边坐下,问她用过膳了没?苏慕言木讷的点点头,早已忘了她吃了什么,怎么吃的。
陆政还未吃,便吩咐瑾如传膳,让苏慕言陪着他,他同她有话要说。
陆政神色疲惫,苏慕言知道他昨晚没睡好,她迷迷糊糊中听见他似乎在她耳边呢喃了许多话,只是她太困太累,所以没听清罢了。
“今日有人找过你么?”他问,状似随意,眼神却异常犀利,仿佛洞察出了什么。
“李二小姐来过。”她不瞒他,也瞒不过,宫里都是他的人,不用她交代,自然会有人同他说。
“她找你做什么?”他盯着她问,眼中精光一闪,让苏慕言恍惚了一下。
“她~她想来正和宫伺候皇上~”不知为啥,说的有些心虚。
陆政直直的盯着她,她不自然的别开了眼睛。她听到一声微冷的轻嘲,然后他说:“你怎么想?”
他问她,他看出了她的紧张,其实他也紧张,这比上阵杀敌还要紧张。他想从她的态度中,窥探出一点点线索,一点点她也在意他的线索。
苏慕言想了很久,也得不到一个答案。李婧的归途,取决于陆政的决定,与她何干?
陆政轻笑:“很为难是吗?若是以往,你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让出去。刚刚你沉默了许久,说明什么?”
苏慕言摇头:“李二小姐的荣辱,全在你一念之间,又岂是我可以置喙的?”
“我说你可以便可以,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她来我身边?”陆政直直的看着她,目光如炬。
苏慕言恍惚道:“愿意的。”大约是太紧张,她的睫毛一直颤啊颤。许是说了违心的话,她一点都不开心,心里空洞的难受,想寻些东西填满,可又不知道该填些什么。
陆政身子僵了僵,目光变得微冷。大约静了许久,才听得他沉沉的声音:“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李婧的归途,我自有安排。”说完执起银筷,大快朵颐。他忽然觉得很饿,急需东西填饱肚子,食物吃的太急,连瑾如都跟着紧张起来。
“取酒来!”他忽然大声命令,瑾如忙命宫婢去取酒。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市井汉子的做派,他信手拈来。
苏慕言怕他喝醉了,想劝又不敢劝,着急的望着瑾如。瑾如依然面色平淡,谨守本分。
苏慕言离得陆政很近,近到浓烈的酒味熏染的她有些难受。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想避远一些,不曾想,刚动了动,就被陆政的一只大掌攥住了手腕。
他的左手攥着她的细腕,压着她的身子,右手执着筷子夹菜。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红了鼻头,迷离了眼神,却不知所措。
吃了酒,他说话的语气慢了许多。他说:“言言,你以为我得了这天下就高枕无忧了?你可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不说边境时不时的骚动,就说这朝堂之上,百官各有各的心思,明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不知又是怎样的争斗。他们虽个个老奸巨猾,我尚且能应付,能拿的住他们。可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