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裕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就走远了,风中似乎传来一声谢谢,但是太小了,谢问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妄听了。关于北国要南征之事,连赤朱都不支持谢问柳,他连声道:&ldo;问柳,你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们兵强马壮,年富力强,就不信打不赢南国人。&rdo;谢问柳在房间里没好气地道:&ldo;打仗是要用人的,北国最具实力,最有经验的年轻一辈都在军考中死光了……&rdo;他心急之下将心中最深的忧虑说了出来,果真见赤朱颇为受伤地看着他,道:&ldo;我们一直以为你是最懂赏识我们的人,原来你也认为我们其实远远不及在军考里死去的兄长们。&rdo;他不管谢问柳再怎么解释,闷闷不乐地走了,气得谢问柳把台子上的书都扫到了地上了。而且连老疯子也不支持谢问柳,经过上一次的刺激之后,他身体差了好多,但是神智却清楚多了,清醒的时候多了不少。他简直是叫嚣着要与亦仁一战,谢问柳都分不清他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不清醒的时候叫的。他捏着谢问柳的胳膊,睁着一双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道:&ldo;我这一次一定会赢亦仁!&rdo;然后他不分昼夜地摆弄黑白二色棋子,谢问柳看着他将那些棋子不停地摆弄成各种样式,但是搬好了不到片刻又被他弄乱了。现在唯一能与谢问柳沟通的就是博野,两人常觉得这一场仗太过凶险,可就在他们的叹息中,东君已经在兰都得胜门前赐酒给战争的捷报不断地传来,北国不宣而战,着实打了南国一个措手不及,一连被他们拿下几个边陲小城,但同时也传来亦仁在南都金陵宣告御驾亲征的消息。谢问柳一得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回家将自己新缝制的战袍穿上,赶到亦裕的上书房,果真见到他已经穿戴整齐。亦裕看到他的装束,用出奇柔和的声音道:&ldo;你就不要去了。&rdo;&ldo;君上,臣也是武将。&rdo;亦裕擦着头盔道:&ldo;我知道你很不愿意打这场仗……我也知道这场仗打得很牵强,要想赢他,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只是……想要一个解脱,想要一个结局。&rdo;&ldo;臣是不愿意打这场仗,只是君上决定的,我就会支持。不管君上去哪里,我都跟着。&rdo;亦裕沈默了许久,一遍遍地擦着头盔,良久才问:&ldo;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吗?&rdo;谢问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嗫喃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亦裕已经戴好头盔出去了。而就在谢问柳出征的前夜,老疯子在半夜睁着眼去了,他就坐在书案前面对着那盘棋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盘棋,手里还牢牢地扣着一枚白子。谢问柳费了很大的劲才扳开他的手指,将那枚棋子放在锦囊里,带着它跟着亦裕出征了。战争以腥风血雨的方式展开了,南国似乎对南北这一场仗的准备也很充分,甚至可能要高于北国。他们早在一些重镇屯兵屯粮,其反应的速度远超过北国将领们的想像。开始的时候总是有输有赢,但是很明显亦仁的作战经验远胜过北国年青冲动的将领,他不温不火的性格也比亦裕更适合打一场旷日持久的仗。这场仗从春天一直打到深秋,北国前线已经后撤至了勇宁关附近,北国几乎让出了当年他们侵占西金所有的土地。不但是北国,南国军队随着战线的深入,面对悍勇的北国将士带来的巨大伤亡,也使得亦仁用兵更加小心起来。南北二军便隔着一条勇宁江对峙。谢问柳手里玩着那颗白子看着眼前这条波涛汹涌的勇宁江,现在还远远未到立冬,所以江对面是一排排南国的船舰,黄色的皇旗在空中飞扬,谢问柳几乎觉得自己能听到它们猎猎的作响声。他们的形势与当年薛德昭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而当年亦仁是用空城计南绕勇宁江突袭了西金的都城,那么他们这次又会用什么计策呢。他的脑海里最近老是浮现老疯子没下完的那盘残局,黑白二子隔江对峙,这明显就是指这条勇宁江。这么看来老疯子早就料到他们并不是亦仁的对手,迟早会重蹈覆辙,撤至勇宁江固守。老疯子手扣白子,自然是代表白子是北军,黑子就是对面的亦仁,可是为什么在棋盘上的白子会那么少呢。他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博野在身后唤他,谢问柳转过身来,博野气喘吁吁地道:&ldo;大人,找到了!&rdo;他喜道:&ldo;没想到老疯子没胡说,我果真在后面的山里找到藏着的大炮,足足有六十多门,山洞堆满着乾草,炮弹保存的很好,完全可以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