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忙不迭应喏,正欲退了出去。
嘉月肃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把东西呈上来看看吧。”
卫兵这才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地放着一样沾着血污的物品。
嘉月眸光从托盘上扫了过去,每一样物品,她都不陌生,尤其是——她视线落在最后的那方雪帕上,随手伸过去,将那帕子展落开来,那一株鲜艳的海棠便这么落入了她的眼。
只是上面染了一些不属于这方帕子的血污,暗红的血凝住了,像是给这方雪帕裹上了薄薄的壳。
她收下了这方雪帕,吩咐:“退下吧。”
卫兵不明所以地看着被她攥成一团的雪帕,默默地退了出去。
“忍冬,”嘉月把在门边侍立的忍冬叫了进来,横臂把帕子递了过去,“把它烧了。”
忍冬接过那方帕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娘娘,真要烧吗?”
嘉月踱回翘头案后坐了下来,头也不抬道,“你也听见了,摄政王不幸身亡,这方帕子是他心上人的东西,烧了它,他到地下也瞑目了。”
忍冬见她已拿起折子看了起来,咬咬牙道了声是,便取了银釭过来引燃了帕子,再掀开香炉盖子扔了进去。
一缕青烟升了上来,顷刻之间,那柔软的帕子就成了一堆灰烬。
第四十五章
燕莫止没进宫来,嘉月也不曾等他。如今的她有了其他廷臣支持,他这个摄政王便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既然他危在旦夕,那就死在外头吧。
她这般想着,提笔又在折上画了一道红圈,写下批注。
就在他消失的这几个月来,针对她的“箴言”已经水落石出,清羽真人被捕,因此事牵连了一干臣子也锒铛入狱,共同等待秋后问斩。
那些叛臣贼子已铲除,朝堂焕然一新,再也没人敢提起那个“箴言”来,嘉月纳谏如流,事必躬亲,朝中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除了那个固若金汤的郦首辅,她已无需再惧怕什么了。
每日案牍劳形,她又怎有空闲暇时间去怀缅他?
她不去想,可那些幕后元凶却不能不去想。
又是一月过去,眼看着已到了初秋,下了一场秋雨,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可摄政王仍是没有回来。
堂堂摄政王,若真是死得尸骨无存,连个替他立衣冠冢的人也没有,未免也令人唏嘘。
大臣茶余饭后,不禁连连感慨。
就在所有人渐渐地将这此事抛到脑后时,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猛然传了过来。
柴维的声音激动得隐隐发颤,即便是太后仍在殿内与几个大臣商议政要,他也抑制不住地跑到了门边,大喊一声,“娘娘,摄政王身边的侍卫有事要与娘娘通禀。”
嘉悦谈话的声音被他打断,她看了一眼大臣,又朝门外瞥了一眼道:“宣他进来。”
俄而一个身着青蓝袍子的侍卫低着头迈入殿内,恭恭敬敬地下跪叩首,这才道出了一个好消息,“回禀圣淑,摄政王回朝了!”
嘉月愕然地重复了一句,“他回朝了?”
几个大臣也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侍卫徐徐说道,“是,只是摄政王归途遇到山匪,被逼地坠下悬崖,目前侥幸逃过一劫,可身上多处骨折,颅骨也受了重伤,没法进宫面圣,于是他嘱咐卑职过来禀告圣淑,请圣淑不必担心。”
“好,”嘉月的神色很冷静,既看不出惊喜,也看不出忧愁,他把柴维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到太医院去,让李院正去前往摄政王府,给摄政王着力医治,另外,吩咐开库,取灵芝人参鹿茸阿胶各十株,一并赏给摄政王。”
柴维忙不迭应是,踅身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