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强压下心中的惊愕,娇嗔道:“好啊,你原来早有打算,却不告诉我。。”
梁季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我有什么打算?”说完,他竟然脸色大变,“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让我相信你,你会带着我和幼惠一起,过上好日子的。”沈穆清笑得天真,“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梁季敏有瞬间的呆滞。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笑道:“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吃好。”
沈穆清心乱如麻,直觉地点头,僵硬地说着心中早有的打算:“小澡堂子后面不是有个土灶吗?要不,我们把那土灶改改,做个小厨房,平时热热菜,做些小点心……”
“把土灶改小厨房,根本不要什么功夫。”梁季敏叹道,“问题是,开了小厨房,就得用悌己钱。大房和我们当然自然没什么,可二嫂那边……更何况我们刚成亲,这个话由我们开口说,娘还以为你要闹着分家呢。那就更不好了。”
梁季敏迷离的目光一直闪烁在沈穆清的脑海里。她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和他计较什么,讪讪然地笑道:“既是如此,待有了妥当的办法我们再商量吧!”
梁季敏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又说了几句话,沈穆清就告辞回了正屋。
******
第二天,是小年二十四,家里要祭灶神,沈穆清跟冯氏和王温蕙忙了一天。
二十五,开始扫尘,准备过年。
冯氏怜悯沈穆清年纪小,又是刚过门,让她和梁幼惠天天陪着太夫人带着平哥、安哥、康哥三个孩子玩,自己则领着王温蕙和身边的董妈妈治办年事,忙得脚不沾地。
平常这个时节,沈穆清也很忙。忙着做衣裳,忙收礼物有从云南送来的活孔雀,有从福建送来的活山鸡;有从浙江送来的干鲍鱼,也有从南京送来的鲜苋菜,林林总总,每天都有玩意。而现在,梁幼惠每天陪着孩子们跑跑跳跳的倒头就睡,梁季敏除了每天的昏定晨省外,关在书房里一步不迈。沈穆清虽然有些孤单,但有时望着梁季敏紧闭的房门还是会大大地松一口气她还没有从那天谈话所受到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能这样理直气壮的避而不见她感到轻松多了。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家里的门神、联对、挂牌、桃符都焕然一,祭祖、年夜饭、春宴的酒席也准备妥当,王温蕙终于可以歇口气,带着身边一个叫茯苓的丫鬟到闲鹤堂来看孩子。
梁幼惠正带着平哥、安哥在闲鹤堂里追老太太养的玳瑁猫,康哥在乳娘周妈妈怀里咯咯地笑,沈穆清抱着手炉在一旁看着,不时地吩咐身边的小丫鬟们:“看着点,千万别让猫抓了二姑娘和两位小少爷的手。”
小丫鬟们在一旁献媚献地笑:“三少奶奶放心,这猫都剪了爪子的。”
尽管如此,沈穆清也不敢把目光挪开。
还是安哥现了王温蕙的身影,他丢下姑姑和哥哥朝王温蕙跑去:“娘,娘,娘,你也来捉猫猫。”
王温蕙掏出手帕笑着弯下腰去给安哥擦汗:“别跑那么急。看你满头是汗的。”
沈穆清忙上前给王温蕙行礼。
王温蕙回了礼,梁幼惠和平哥也跑了过来,被周妈妈抱在怀里的康哥朝王温蕙乱叫,一时间,热闹非常,把太夫人也惊动了,让刘姨娘请大家进去。
给太夫人请了安,分了长幼坐下,太夫人让人带了梁幼惠和孩子们去洗脸换衣,又问了王温蕙准备年事的情况。
大家正说着话儿,冯氏身边的董妈妈闯了进来。
太夫人脸色微沉,董妈妈却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她神色激动地向太夫人草草行了一个礼,道:“太夫人,大喜了。我们侯爷升了宣同总兵。”
“哐当!”一声,太夫人手边的甜白茶盅一下子从炕桌上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王温蕙和沈穆清不约而同地“哎呀”了一声站了起来。
镇安王袁晟的官职是: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兵部侍郎宣同总兵。
现在梁渊升了宣同总兵,那镇安王呢?
太夫人脸色煞白,指着董妈妈的手轻轻地颤抖着:“谁说的?”
董妈妈上前几步立在了太夫人的身边,轻声道:“宫里的梁公公让人来讨赏了。”
“那镇安王……”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符弹劾镇安王妃逾制,司礼监王公公和中极殿大学士张灿然代天子犒军,奉旨责问镇安王,镇安王出言不逊,被王公公失手刺死。”
短短的几句话,却不知蕴藏着多少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沈穆清不由朝王温蕙望去。
就看见王温蕙一副了解的模样正望向她。
就在这互视的一眸间,沈穆清突然对王温蕙升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也许她们会成为知己……